瑶光淡淡道:“都不需要,只要今日抵达清忘观,用不了多久就可返回。”
元秀微微一怔,对玄鸿的意图更加不明白了。
好在这时候梅娘从紫宸殿回来,凑到王氏耳畔低声说了几句,王氏眉头一皱,略带惊讶的看了眼元秀,点头道:“阿家,大家让你随道长走一趟。”
“……好。”元秀一头雾水,但既然丰淳如此说,她自不担心。
瑶光催促的急,她连衣裙都不及更换,带着薛氏和采蓝就登车出了宫。
“大娘,三皇姑这是做什么?”因瑶光来时另外乘了清忘观的马车,所以此刻与元秀不同车,她大可以直接把疑惑说出来,“我还以为她一个人住着闷,想叫我去陪她解一解闷,怎么却是叫我去一下就可回来?”
薛氏若有所思道:“五郎既然叫你去,想来不是坏事。”
“我也这么想……”马车辘轳,元秀又一直在练着挽弓,她猜测了几句后,很快感到疲惫,偎在薛氏怀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薛氏拍醒,发现马车已经停下,薛氏嗔道:“清忘观已经到了,九娘快整理下仪容吧,若是还困,等会回宫再睡。”
元秀忙坐直了身子,采蓝忍着笑半跪在她面前,替她理了理衣襟,又取出篦子重新梳好鬓角,端详着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拉开车帘跳了下去,回身扶着元秀下车。
瑶光已经在观前等待,见她们下车,照例叫于文融等在外等候,这才在前引路,看方向,正是玄鸿的静室。
进了静室,元秀三人顿时一怔,只见静室内,此观的主人玄鸿恭敬的侍立在下首,主位上却坐着一个着白色道袍的道人,这道人满头华发,头顶莲冠,一支竹节碧玉簪横插而过,更显得白绿纯透,然而他的容貌却分明正当韶华,生得眉长入鬓、目灿若星……
“三皇姑?”元秀走进静室,被这道人一眼扫过,不自觉得背上一寒,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九娘你可算来了。”玄鸿元君看了眼道人,才轻轻道,“这是长生子道长,快过来行礼!”
元秀一怔,虽然说出家人跳出六界不在红尘之内,梦唐皇室也因为始于道家始祖李子的缘故对道教格外看重,道士在梦唐一朝素受尊崇,可在皇室面前,让他们免去俗礼已经不错了,至于反过来叫公主给一个道士行礼……
她正在犹豫,身后薛氏听到那道人道号,却抽了口冷气,暗中拉了她一把,催促道:“照玄鸿元君说的做!”
元秀一头雾水的对那位长生子欠了欠身,长生子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却转头问玄鸿:“就是她?”
“这是贫道俗家的嫡侄女,封号元秀,排行第九,单名一个煌字。”玄鸿毕恭毕敬,俨然是晚辈之于长辈般,“她的生辰是在七月十五,因今年才及笄,所以暂时无字。”
长生子唔了一声,对元秀道:“你上前来。”
态度随意,似乎招呼的只是一个寻常女郎。元秀皱眉,站在原地,任凭薛氏推她,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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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好差,有人说个笑话安慰我下么?
元秀公主
正文穆望子
[更新时间]2012-04-0720:55:23[字数]2594
回长安的路上,于文融心惊胆战的赶着车,即使在车辕上,他也能够感觉到车内近乎凝滞的气氛。薛氏很生气,非常生气。
往常她虽然只是尚仪,但因为元秀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缘故,看到薛氏生气,总会让步,但这一回,元秀却理都没理她。采蓝看着相对而坐皆是面沉似水的两人,开始觉得头大了。
她本是元秀身边除了薛氏外最亲近的大宫女,但也不敢在这时候贸然打圆场。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回了珠镜殿依旧没有改善,王氏遣了杏娘过来打探玄鸿元君忽然请元秀去清忘观的原因时,见珠镜殿中人小心翼翼,杏娘赶紧敛了脸上笑意,小声问采紫:“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阿家回来时脸色就不好,大娘也是,蓝娘叫我们不要多问。”采紫做了个手势,杏娘顿时站住脚步:“那我明天再来?”
“也好。”采紫点了点头,杏娘悄悄转去。
寝殿里面元秀沉着脸吩咐采蓝:“去烧一炉安息香来。”安息香能助眠,并有舒缓情绪之用,不过如今正逢春日,珠镜殿又靠近太液池,池上清风徐来,见池边初放春花的馨香自然带进殿里,所以自从搬到珠镜殿后,元秀便未再主动要求焚香过,此刻忽然提出要求,还指定了安息香,显然元秀心绪激动,已经到了需要香料来帮助克制的地步,采绿默不作声的去了,不多时捧进一只狻猊金炉,取了香料投入,馥郁而使人昏昏欲睡的奢靡气息传出,催人欲睡……
这种僵持到了第二天也没什么改变,薛氏没有来催促她起身,更不必说监督元秀习字挽弓,元秀也不急,一直到了辰初才懒洋洋的扬声唤采绿捧水进内伺候梳洗,又让采蓝开衣箱,挑了一身黛绿底绣紫棠牡丹对襟宽袖春衫,一条郁金裙直系到腋下,配杏子红底山水画帛,采绿照着吩咐替她梳了双螺髻,饰上宫花翠羽,唤来仪车去了蓬莱殿。
王氏显然没想到元秀会亲自过来,又见薛氏不在身旁,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笑着招呼她坐下。
“九娘怎么忽然过来了?”王氏让杏娘端上一盏扶芳饮。
元秀接过呷了一口:“五嫂,上回大姐那件事,那个娈童可是送过去了?”
王氏呆了一呆:“这倒没有。”
“哦?为什么?”
“那件事情九娘也知道,为了平津公主的面子也不方便多追究,原本大家发话后,我也想把人交给平津公主就算了。只是不巧,就是阿家去常乐坊的时候,似乎平津公主府里就……总之,当时公主无暇料理此事,所以托我暂时把人关在掖庭宫里。”王氏已经知道元秀昨日似与薛氏在斗气,今日就跑过来向自己索要这娈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元秀道:“那么这回大姐回封地,也没带他走吗?”
王氏摇头:“平津公主似乎把他忘了。”
就算没忘,平津公主也不会在这时候提起此人,丰淳先削了她的长公主之衔,跟着又把承仪郡主指给卢家最出色的嫡长孙,两道圣旨同时降下,清楚明了的说明了丰淳的态度,平津若还要不识趣,昭贤太后梓棺出宫之日秽乱宫廷……反正她已经够丢脸了,万一丰淳再狠一点,她连公主衔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那把人给我吧。”元秀想了想,忽然道。
王氏大吃一惊:“什么?”
“我有点事想问他。”元秀皱眉道,“五嫂想到哪里去了?”
王氏勉强笑道:“九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这娈童来历不明,说不定有什么危险……”
“我又不是一个人见他,有什么好怕的?”元秀不以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