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荇居展开信一目十行看完,眉头紧紧凝蹙。
“怎么了?”庄绾问:“生何事了?”
“沈祎出事了。”他说。
六日前。
一支从鲁国凯旋的队伍行至京城五十里外停歇休整。
“沈大人,”曹将军揽着他的肩:“这一趟任务能顺利完成,少不了你的功劳啊,明日抵达京城,咱们痛快喝两杯。”
有人立即把他拉开,走到一旁低声责备:“你存心给沈大人找不痛快?没见他心情不好?鲁国这一趟非他本意,等回了京城指不定得出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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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出什么事?”曹将军看了眼前头身影落寞的沈祎,不解:“我知道你说什么,不就是他娶了乌静公主?那有什么,一个公主而已还是破国公主,若要闹就一纸休书把她休了,沈大人这般年轻又立了大功回来,以后前途无量,京城大把贵女任他选。”
“嘿——我说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要真如你说的这样,沈大人用得着这副模样?”
“可事情已经生还能如何?鲁国破灭,事已成定局。这世上不称心的事多得去了,只能让他想开点。”
这时,不远处跑来一匹快马,马上之人一路询问:“敢问沈祎沈大人在何处?”
其他人指了指方向,那人瞧见沈祎,立即赶过来。
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沈大人,京城有您的急信。”
沈祎接过来,一看,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夺过那人的马匹飞快跑了。
“哎?”曹将军不解:“他着急做什么去?”
众人看着沈祎匆匆离去的背影,皆摸不着头脑。
这厢,沈祎一路策马狂奔,心头沉重而担忧。
临走前他分明派人送乌静公主去了安州的,可府中来信乌静公主半路就返回了,眼下人就在京城。
鲁国覆灭并非小事,消息想必早已传得满城皆知,他难以想象乌静听到会是什么反应。
马蹄在崎岖的道路上加奔驰,所过之处扬起大片尘土。沈祎紧紧握着缰绳,几乎要将其扯断,他目光焦急地盯着前方,祈祷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天不遂人愿,将近天黑时他赶到京城,未及停歇又立即奔向公主府。到了府邸门口,因勒马过急而猝不及防滚落下来。
开门小厮见到他,很是诧异:“姑爷回来了?”
沈祎问:“公主呢?”
“公主不在府上。”
“去哪了?”
这时,乌静公主的贴身婢女海莎着急地寻过来,见到他欲言又止地停下。
“你们公主呢?”沈祎问。
“姑爷你”海莎顿了下,声音带着哭腔:“奴婢也不知公主去哪了,此前说自个儿在园子里散步的,奴婢才走开没多久就不见了。”
“小的想起来了”这时,小厮挠头道:“小的听公主出门时说了些话。”
“什么话?你快说!”沈祎急得大喝。
小厮被吓得一跳,赶忙道:“公主说她许久没见过京城的花灯了,想去看看,可具体去哪看小的就不晓得了。”
看花灯
沈祎的心紧紧揪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而生。
当即,他又转身跑出门去。
他沿着街道一路找,按着乌静平日最喜欢逛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心中的恐慌也越来越盛。
“乌静?”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大喊:“乌静你在哪?”
周围路过的行人皆不明所以转头看过来,一个挑担的从身边走过不慎撞到他,沈祎踉跄了下。
再抬眼时,却见不远处明月楼下集聚了很多人。
他逮着个人问:“他们在看什么?”
“哦,明月楼上有个姑娘,在那站半天了,看样子像是要跳楼。”
轰地,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顶,有那么一刹那沈祎眼前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缓过来后,他立即往明月楼跑。
明月楼是京城最高的一座楼,乃前朝设计的鼓楼,本朝后来改成了塔楼,专供赏灯之用,平日即便不是逢年过节也会燃着灯供夜间行人观赏。
塔楼高且宏伟,塔尖直指苍穹,站在楼顶可俯瞰整个京城夜色。
此时此刻,最顶层的栏杆旁站着个紫衣女子。她仰头靠着栏杆,像是在看屋檐下的灯笼,又像是在望着天上。
沈祎跑到楼下时,见着这一幕心惊肉跳。
“乌静!”他大喊。
可风太大,楼太高,栏杆旁的女子根本没听到。她继续昂着脑袋,几乎半边身子探出栏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