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声不断的氛围中,他们这桌的静默格外显眼。
跟别人一起吃鱼,周唯是第一次,怕不太礼貌,还是从鱼尾开始吃起。徐默澄看她一眼,弯腰低头,修长的手指沿着桌子往下,摸到环扣往外勾,抽屉应声而开。
从里面拿了双干净筷子、一个新盘子。
他怎么知道桌子下面能拉开?周唯神游天外。
徐默澄给她的杯子里注满水,用新筷子拨开鱼皮,把一根根晶莹的鱼骨头夹出来,鱼肉归堆。
他做起来很好看,从容不迫,挑鱼刺也能挑得优雅万分,周唯一边吃,一边欣赏。
直到他把堆满鱼肉的盘子放在她跟前。
周唯还咬着筷子尖。
“?”不禁错愕。
“我吃饱了。”他说。
徐默澄手臂一伸,把她正在用的盘子抽过去,见她不动,又把新盘子朝她那边推。
因为她吃的多是鱼尾,小刺比他盘子里的多,细细密密的,徐默澄看着,也泛出一些细细密密的刺痛。
然后横起筷子拨掉鱼刺,继续给她挑鱼肉。
周唯没说话。
过了一会,手从桌下拿上来,胳膊慢慢地立在桌上,左手撑着额头。她坐得很直,肩背笔直,但是低着头,很低很低,右手捏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她左手绷得紧紧的,手心缠着纱布,四指并拢挡着脸,像是畏光。徐默澄看不到她眼睛,难过像潮水一样从她身上涌了过来。
你能感觉到她汹涌而激烈的情绪,可是她看起来实在很平静,平静得好像她只是低着头,在酝酿睡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徐默澄终于不再挑鱼刺。
盘子空了。
周唯松开僵硬的左手,食指按着眉尖,稍微一用力眼眶就酸痛难忍。等忍过这一阵,才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走吧。”
徐默澄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沉沉哑哑的感觉,听起来很安心。
周唯一言不地跟在他身后。
没有人拦,也不
()知道他什么时候结的账。
出门见风,周唯揉了揉鼻尖。她有鼻炎,哭完以后吹风,整个鼻腔凉得像猛吸了一大口薄荷,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徐默澄以为她冷,脱了外套披她身上。
浑身一暖,周唯将话咽了下去。因为哪怕不冷,她也喜欢这种被体温包裹的热度。暖得四肢百骸都像要融化一样。
远处高楼大厦的电子屏上显示着时间,下午一点三十二分。
徐默澄没有开口,周唯呼了口气,说:“走走吧。”
他们走到商业楼后面,紧挨着一条小吃街。
寻了条公共长椅坐下,徐默澄还没来得及擦,也忘记喊她,周唯坐下以后才看见他拿着半包手帕纸,仰着头说:“忘了。”她耳后别着的头掉到了耳边。
徐默澄把手帕纸塞进口袋,顺势碾了碾指腹。
坐到她旁边。
高楼后面很能聚风,周唯拉上他的外套拉链,竖起领子,顺着裁线捋好下摆。肩膀和袖长空出来一大截,很有些oversize风格或者是BF风。
她无聊地翻着手,衣袖也跟着荡来荡去。
突然转头看向徐默澄说:“介意我抽支烟吗?”
“不介意。”
于是周唯把手伸进口袋,什么也没摸到。可能是今天早上换外套忘记把烟也掏出来了。
瞬间沮丧万分,低头没有说话。
“什么牌子?我去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