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男人不是不会说话,对你冷淡不过是觉得你不值得。
可那些女人也上了当,死去的男人并没有留下什么遗产,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把所有钱都换成了深蓝,吃进了肚子。
最后,伊里斯了疯,拿着扫帚,把那些人赶了出去。
伊里斯没有为父亲举办葬礼,她把父亲的尸体和衣物交给了收尸者,并用它们换了两个银币。
做这一切的时候,伊里斯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因为他不配,她也不配。
他不配一场葬礼,而她也不配去同情他。
处理完尸体的那天晚上,伊里斯彻夜难眠,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断地回想着自己的过去,受过的所有的苦,日复一日的,麻木而又辛勤的劳动。
她忽然现,她总是在关注着费尔顿城的消息。
无论是抱着恨意也好,心怀报复也好,带着委屈也好,她那无聊生活中的一点点波动,都与母亲相关。
那是一点小小的期待,期待着母亲回来,她们重聚。
可是母亲死了,那个期待破灭了。
而伊里斯也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甚至连母亲的脸都记不清了。
直到那一刻,被压抑许久的情感开关才被真正打开,伊里斯蒙着被子,声嘶力竭地痛哭了一场。
哈,她想,原来真正辛苦的,真正可怜的,只有她自己。
原来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个夜晚,是伊里斯在母亲离开以后,哭得最厉害的一次。
第二天早上,擦干眼泪以后,伊里斯顶着红肿的眼睛出去工作了。
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时间不会因为死了两个人而停止,世界也不会因为她没了母亲和父亲而消亡。
他们死了,而她还活着,即使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她依然是那个能干的伊里斯。
她能靠自己一个人,组成一个家。
她是一个如此要强,如此努力的人,所以现在,即使面对曾经的公爵小姐,现在的女巫,伊里斯也不会移开目光。
“谢谢。”莉莉丝说,“我一直折不好这个。”
“……”伊里斯没有说话,她只是盯着莉莉丝。
莉莉丝继续说:“苔丝一直在和我说,你有多能干。”
这种称赞并没有让伊里斯高兴,相反,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能干?”伊里斯嘲弄般地笑了一声,“你是说把餐巾叠成花?”
“对,我没有办法叠好这个,我叠出来的总是很奇怪。”
“是啊,能干,我打过很多工,干过很多活,我会干小姐您不会干的很多东西。种地,割麦子,分辨野菜,我知道许多打扫的小窍门,我还会折叠餐巾,”伊里斯拿起餐巾,“我能把这些餐巾折叠成一朵朵花,把它们放在篮子里,供那些贵族使用。然后我还会去回收他们用过的餐巾,把它们洗干净,晒干,熨平,再把它们折成花……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伊里斯把餐巾叠成花,看向莉莉丝的视线中充满愤怒:“这有什么用呢?即使我折了一百朵,一万朵花,即使我能把这餐巾花折得又快又漂亮,即使我洗一万次餐巾、把它们全折成花,那又有什么用!”
父亲死后没多久,伊里斯就遇到了回到通恩的苔丝,苔丝像是对待女儿一样对待伊里斯,她们一起打理那个寒酸的小旅馆,后来,那座小旅馆变成了家一般的存在。
苔丝会给伊里斯讲很多公爵府的事情。
奶妈佩格、公爵夫人尼莫西妮……和公爵小姐莉莉丝。
对,莉莉丝……
苔丝总是在想念莉莉丝,像她说过的,佩格想念伊里斯一般地想念莉莉丝。
可莉莉丝明明是个公爵小姐。伊里斯想,她是众星捧月的公爵小姐,有什么可担心的。
伊里斯讨厌莉莉丝,这位公爵小姐已经夺走了她的母亲,还在夺走母亲一般的苔丝的注意力。
“那个莉莉丝很好吗?”伊里斯问,“她比我更好吗?她好,还是我好?”
“这怎么比的嘛。”苔丝笑道,“你们都是很出色的姑娘,都很好。”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伊里斯满意,于是她更加留意那些从费尔顿城传来的消息,并在心里默默评价那位贵族小姐的所作所为。
那个风评很差的公爵小姐莉莉丝一直缠着罗纳德王子,并向他示爱。
——呵,公爵小姐竟然能做出这种事,看来她也不过是个依附于人的女人而已,我在那个年纪,可是已经开始自己赚钱了。
公爵小姐和罗纳德王子订婚了。
——王子也不见得喜欢她,他只是和公爵小姐这个称号订婚。
罗纳德王子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宫,而国王对此视若无睹。
——看吧,王子不爱莉莉丝,那不过是政治联姻,他随时能把她抛弃。
公爵小姐开始学习剑术和射箭,她还开了射箭班。
——呵,还不如学些能赚钱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