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淮殊突然有些無措,他還是那個倚著牆的散漫姿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脊緊繃的甚至有點抽痛起來。
他從八歲開始出入各種社交場合,被無數目光因為相貌或者身份追逐著,他還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緊張是什麼感覺,但此刻,在這家不入流的小酒館裡,在油煙味、酒氣和雜亂的信息素的包圍中,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展煜長得好看,但屬於那種與「親和」二字沒一點關係的好看,他眉眼深邃凜冽,某些時候甚至會透出幾分陰鷙,不笑時帶著迫人的冷肅,但孔淮殊幾乎沒看過他的冷臉,他笑起來時,眉眼舒展眸光溫和,像古希臘神話傳說中的赫利俄斯*,熠熠生輝,引人注目。
雪的冷冽氣息突然驅散了渾濁的空氣,輕盈的繞在孔淮殊身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比起a1pha之間釋放信息素時的彼此挑釁,這股小心試探的冷冽氣息更像是在……
求偶?!
孔淮殊搖搖腦袋,試圖把這想法遠遠甩出去,那可是他兄弟,他……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擠出來兩個少年,攔在了展煜身前。
孔淮殊:???
什麼意思這是?截胡啊?!
展煜腳步停頓,垂眸看了眼被同伴推著向前一步的少年,他眼中笑意還未消散,於是看起來還是溫和俊朗的。
那少年鼓足了勇氣,臉頰微微發紅,頭上圓圓的耳朵緊張的抖動著,他仰起頭,眨了下亮晶晶的圓眼,張嘴就是一句直白大膽的表白:「您有男朋友嗎?如果沒有可以和我交往嗎?我很喜歡您的歌聲。」
他羞澀的低下頭,頭頂的耳朵更明顯的暴露在燈光下。
這是一個正在發。情期的考拉omega。
老實說,他不該在這種特殊時期出來瞎逛,儘管他貼了抑制貼,但甜蜜的水果糖氣息還是彌散在空氣中,讓周圍的a1pha都開始蠢蠢欲動。
考拉o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但他低著頭,所以沒人看見。
他享受這種被矚目的感覺,所以才在發。情期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看著那些a被信息素控制,像失去理智的野獸,他就有一種掌控別人的快感,他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對a1pha的誘惑力有多大,沒有a能抗拒這樣甜美的味道。
當然,他也不是傻子,他的保鏢們就在身後不遠處,如果有膽敢冒犯他的蠢貨出現,就會立刻被□□放倒。
可今天他推門進來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台上有個a1pha在唱歌,明明是一激昂的戰歌,但那個a1pha卻眸光溫柔專注的注視著一個人,讓他忍不住想攫取這目光,然後據為己有。
而且這個a長得有點眼熟,有點像前段時間聞上總出現的展家少爺。
不過應該不是,展少爺那種身家的人,怎麼可能來路邊酒館吃飯?
他走過來的角度剛好看不見那個a注視的人,有一個植物花架擋住了另一道修長的身影,考拉小o也沒回頭看,他對自己的信息素很有信心,就算這是個有伴侶的a,這個牆角他也要挖一挖。
他羞澀的抬眼,看了眼年輕高大的a1pha,卻驚訝的發現,那雙金棕色的眼睛已經沒了笑意,很冷淡的看著他。
只是在旁人看來,這一幕還是很浪漫的,熱情大膽的甜美小o和英俊挺拔的a,只是……
眾人疑惑的看向花架旁矜貴優雅的另一個a1pha,怎麼回事兒?剛才起鬨錯了目標嗎?
孔淮殊眯起眼睛,看著那個穿著毛衣,整體看起來毛茸茸的小omega,是他以前會喜歡的類型,不過現在看著怎麼特別礙眼?
想一巴掌拍扁那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他轉而看向展煜,那沙雕低著頭,看不太清神色。
孔淮殊挑眉,心底有根弦突然就崩斷了。
去他媽的兄弟。
他站直了,正要走過去,展煜也開了口:「我結婚了。」
小o一愣,但看了眼他的手,又鍥而不捨:「可你都沒帶婚戒啊。」
展煜不耐煩的皺眉,出於禮貌還要解釋,孔淮殊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打斷了他。
「沒帶婚戒是因為我們今天玩了跳傘,不方便。」他繞過那個考拉omega,眾目睽睽之下牽住展煜的手,風度翩翩的笑道:「謝謝你的欣賞,不過很遺憾,他確實心有所屬。」
考拉小o已經呆住了。
「你……」他愣愣的盯著孔淮殊,眼裡的迷戀都快化作實質了,好幾秒之後才臉頰漲紅,「對不起,我……我……」
展煜真他蹦出來一句「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眉眼更冷幾分,拉著孔淮殊往前幾步,沉聲說:「我們換一家吃飯。」
他們不是第一次牽手,但這次孔淮殊的心境已經不同了,溫熱的掌心相貼,修長的十指相交纏,原來是一種很親密的感覺。
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孔淮殊恨自己是根木頭。
不過現在也不晚。
孔少爺心情大好,揮手對圍觀的吃瓜群眾笑了笑:「打擾大家用餐了,今晚上的消費都記我帳上,大家玩的盡興。」
他路過那個小o身邊,看著他委屈巴巴的樣子,到底沒忍心,抬手揉了一把那對兒圓耳朵,朋友般低聲勸告:「你這樣在外面太不安全了,早點回家。」
展煜腳步一頓,隨即拉著他走的更快了,孔淮殊叫著「慢點」,但兩個人的手卻始終沒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