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沁凉,微卷,如春日阳光下潺潺流动的河水,微微泛着浪花
院中的枯树枝上还倔强地粘着几片叶子,正随着料峭的寒风微微抖动,日头给它镶上灿烂的金边。
它的兄弟姐妹们早已在深秋和初冬凋零,此时就堆在树根周围,厚重而松软的一层。在未来一段漫长的日子里,它们将缓缓化为养分,以供来日重生。
每当有人觉得那几片叶子要掉下来时,它们却以实际行动证明还能坚持。
重生固然美好,但我若能熬过这凛冽的寒冬,待到来年与你们重逢,难道不同样值得称颂吗
分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呀
生命,竟如此顽强。
炉子上坐着砂煲,里面熬着杂粮粥,此时正扑哧扑哧喷着热气,顶得盖子一颠一颠的,仿佛在欢乐舞蹈。
廖雁早就不耐烦等他们梳头,又巴巴跑过去给炉子扇火。
火苗被他一催,体积顿时涨大不止一倍,直接舔到罐子外面去。
砂煲内粥水的翻滚越加汹涌,香味混着浓白的水汽四溢,大串珍珠一样的气泡上涌、炸裂,盖子几乎要被吹飞啦
孟阳一颗心顿时被劈开两半,连忙提高声音喊道“哎呀,你不要扇火呀,火太大会糊的,而且还容易夹生呢”
粥夹生那可不行
廖雁一听,立刻丢下蒲扇,难耐地抓了抓头。
他似乎一点都闲不住,揪着头梢四下看了看,又兴致勃勃地要去喂鸡喂鸭,结果吓得阿青阿花好一阵乱叫,最后竟大着胆子追着他跑。
“哎呀哎呀”躲闪不及的廖雁手上被啄了几下,立刻就泛红了。
他简直都惊呆了
中原的扁毛畜生们都这么凶猛的吗好大的胆子呀,竟然敢咬他
“警告你们不要登鼻子上脸哈”廖雁一边灵活的躲闪,一边抱着头骂骂咧咧,“小心老子杀了你们炖肉吃”
要不是图你们的蛋,真以为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阿青和阿花动作一僵,旋即暴怒,再次用力拍打翅膀,愣是从地上飞起来老高,朝着廖雁就拉了一泡屎。
廖雁“”
他哪里料到还会有这一招动作稍微一慢,皮裘的边缘就擦到一点。
“哇啊啊啊啊恶心死了你们”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崩溃大叫。
“哈哈哈哈哈”
目睹一切的孟阳和白星放声大笑,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廖雁恶狠狠地对阿青和阿花放了狠话,约定明日再战,然后就撅着腚去水井边洗皮裘去了。
其实皮裘很容易清洗,但他总觉着上面还有味道。
臭烘烘的
孟阳满面钦佩地望着阿青和阿花,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乖仔乖仔”
真是出息了
心满意足的他动作越轻快。
随着边缘碎被逐渐编起,露出底下遮掩着的白嫩纤细的脖颈,孟阳忽然就回忆起儿时曾看过的仙鹤。
它们的脖颈也是如此纤长而优美,但他手边的这一截却远不那样脆弱。
这看似娇嫩的皮肤下奔流着滚烫的血脉,积蓄着无限力量,每一寸都流露出原始而澎湃的美感,源自于生命最初的美感。
是鲜活的力量。
微风拂过,轻轻撩起一缕,若有似无地从他手上擦过,痒痒的。
好像有那么一只小猫仔,在心尖上极其轻微地抓了一下,叫他的胸口都跟着起烫来。
孟阳想得入了神,看得入了迷,一颗心忽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有意中人了吗”
他脑海中骤然迸出当初吴寡妇问的一句话。
意中人
走神中的孟阳一根指尖无意中擦过白星脖颈上的肌肤,对方还没怎么反应呢,他就先像被烫到一样弹了起来,动作大得惊人。
白星疑惑地扭过头,美丽的脖颈随着她的动作扭出一个全新的弧度。
孟阳不敢看。
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有千百匹马在肆意狂奔。
真的,他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你不要有歪心思哦”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廖雁忽然阴恻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