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人多,且锚定了要杀李贤,刘邦决定逃跑的时候,她也像早有所料,看着他走了就是。她自己则分毫不退,一直随他在侧。
这时,她从远处望来,神色惆怅。
她在求助?
刘邦顿时心添豪侠的仗义。
李贤死就死了……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许栀那声‘刘叔’不是白叫的,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
刘邦觉得仗剑天涯的侠客就该有这种拔刀相助的精神。
刘邦朝向张良,“先生。李大人身份特殊,如今重伤在身,且望您通融一二,若得你照应,他定不会再追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从始至终,张良面上云淡风轻,脚步像是灌了铅。
他在看到嬴荷华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谋略筹算,没人能在其中独善其身。
金蝉脱壳,于他而言,却是永远的枷锁。
刘邦见他没动,又想到张良之秉性,张良与他初遇便是在留县救助一妇孺,他不会见死不救。
于是就着这一个女人的存在,添油加醋了一番。
“先生。我看那沈小娘子伤势不轻啊!”
她原以为刘邦的意思是带着他们离开此地,哪知道他是要他们留下来……
她不能,也不想留下!
刘邦声音盖过她,继续道:“李大人难办,可先生……沈娘子身娇体弱,弩机岂能快得过刀剑?她走出去被人追上,就是白送性命。”
张良的目光不可抑制的往她那边停留,她在林中大概走了很久,被蛇咬伤,躲避追杀,一路下来,颇有些狼狈。
近了说,他将昭蓉引至错误的方向。远了,他让韩信行于齐楚一地,应该也与嬴政见过了面。
按理说不可能搞成这样。
难道是秦国朝廷的人有了动她的心思?
众人各藏心思,藤蔓一样复杂。
但刘邦的说话技术真乃一流中的一流。他自知押送差事出了问题,如果他顶头上司死了,自然也就追不了责到刘邦身上。
李贤看不见,但他听出了这一点。
他握住剑鞘,侧过头,朝声音来的方向,“刘邦。你和他说,请让阿栀留在此地伤好再走。”
“你什么意思?”许栀果然扯住了他袖子。
张良眉间掠过一澜。
许栀盯着李贤,且不松手,“怎么,你想再走一次?”“像多年前那般?”
韩相府的大火又在李贤眼前燃起,惊起他一身冷汗。那是信任的背道而驰之后,再无弥合的可能。就在那条宫道之上,她遇见张良,他们同行了好长一条路,直到韩王宫的大殿。
他说,“外面之人若一直不走,任由赵高和昭蓉散布于你不利的言论,于大局不利……会稽郡任何地方若有我在,都是不可久留之地……”
樊哙不适应这种惜别不舍的场面,他觉得矫情。
“李大人怎么不听劝?外面人多,这儿避风头总比被万箭穿心强。”
许栀坐上了这一会儿,自从看到刘邦和张良在一起说话,她感觉自己身上什么病痛也没有了。
“依我之见,竹障并不是十全之地,我能进来,未必没有其他人,若放松警惕与坐在这里等死并无两样,不如另寻他路。”
“沈娘子,你们这样出去就是送死啊。”樊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