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想要什么不感兴趣,我对天道那个狠得下心的家伙应允了你什么也不感兴趣,你不必对我说这些。”
叶欢有些疲倦的垂下眸子,盯着手中的刀尖看了片刻,叹口气。
“阻碍?我对你们还不够宽松?别人的仙府规矩森严,我那里被仙主说了多少次散漫没规矩,我都没对你们说过什么过分的话,这还不够?”
他懒得管是一方面,不想太拘束这些孩子们也是一方面,所以出去的时候要规矩稳重,回来了适当放松他从来不说什么,合着他还错了?
“即便我不在仙府,你们出去行事也没少拿我当靠山。看在你们没欺压别人的份上我从没说过什么,甚至借我名头去结交人脉收为己用、只要不过分我也没有阻止过你们,平日里吃穿用度什么的我也从未苛待过半分,平日里我也没有对你们打骂呵斥、无故惩戒吧……想不通,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从焚三世那里知道真相后,他就安排好一切,孤身一人找天道的化身去算账了。
大约是看他真的被激怒、要不管不顾翻天了,天道化身才软化了态度,跟他说了不少往事和真相。
他听完才知道自己的仙府里不止出了这么一个叛徒,可笑的是他自以为的宽容被这群人当成了放纵、他的尽力维护被这群人当做了最好的挡箭牌,虽然碍于他的性子不敢去做什么过分的事给他招惹祸端,但是也给他惹了不少麻烦,所以也给他掼上了不少因果。
他听完后第一反应是自己可能哪里疏忽了没有照顾到,随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天道化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良久后轻声说了句有好有坏,也是正常的。
“他说的对,即便是我,也没办法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和苦痛,说起来这些与我无关,我不该去接管……所以给我些惩罚也很正常。”
“我想着当时那么乱,至少我要护住这座仙府和这仙府之中的人,我想着我累了的时候能有个回去休息的地方、而这地方里的人不需要我过度防备,这要求很难吗?”
他看着王座上沉默不语的沽城王,自嘲的翘了翘唇角,露出了感慨的神色。
“家不像家,里头的人也不是自己人,真讽刺啊。我就说人类情感这块我学得一塌糊涂吧,我甚至连自己的地方都打理不好,还得我大徒弟帮我整顿家风。”
“可你没有放弃学习,虽然你说是叶鸿让你学的,可也得你自己愿意学吧。”
叶欢愣了一下,看向身侧拿着玉笛观赏的游隼。自家这位捂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的暗卫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说得不过是最普通的几句话,没有在刻意安慰他。
“你以前说,人总是各有所长,神也一样。你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也没什么,就像你说的,你大徒弟懂这个所以你交给了他去做。作为统帅,知人善用不就行了。”
叶欢的仙府也是用战功赚下来的,地段和面积都是他自己定的。一开始说不上多精美,他只是用来收容神兵们给他们个栖身之所,所以圈的地方比他师尊的地界还大两倍。
后来收了他大徒弟后,才开始装饰了起来。
“至少你大徒弟对你是真心维护的,至少我那七十二峰里还有你能好好休憩的地方。”
“你不至于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其实也不算无处可去,归隐山庄里的剑冢,不就是他必须回去的地方吗?
总归心态和情绪是天差地别的吧。
叶欢笑出了声,面对游隼困惑的眼神摆了摆手,把手中的小刀转个弯,捏着刀尖递给他。
“你来,继续刻下去。”
“……我不擅长这个,会毁了它。”
跟随叶欢多年,就像叶欢不擅长一展歌喉一样,他也不擅长这种手工精细活。
总容易力气太大戳断了、或者哪条线刻太歪了,所以他很担心会浪费这已经成型的玉笛。
他没看出来这是什么材质制成的,但是直觉很贵。
“没关系,你想怎么刻就怎么刻,不用担心损坏问题。”
没想到叶欢似乎挺高兴的,再度将刀柄递到他眼前,笑眯眯的示意他接过去。
“没有固定花纹,全凭你的喜好。我期待你的手艺,试试看吧。”
“……好吧。”
游隼看了看他,无奈的叹口气后接过小刀,专心的埋头研究那半圈刻纹,想复刻出能对应上的纹路。
“你的确庇护我们多年,这点我承认,可我们也是有取舍的……即便你那里足够安全,也不代表你会彻底的庇佑我们。”
“还想让我怎么庇佑?是看着你们和魔族私下交好都视而不见、还是恋上凡尘之人不管不顾的下界私奔?又或者是因为我不给你们安排想要的位置,觉得我太过铁面无情、不肯徇私?”
叶欢看着低头沉默的沽城王只觉得心寒,回想起以前自己的好心就这么被人利用和糟蹋,真是让他反胃。
喂狗还能得一份忠诚呢,给了他们后自己得了个什么下场?一群白眼狼,真连狗都不如。
“对于你们这些叛徒,我真是失望透顶。”
“……是我们对不住你,无论你如何责问,也都是我们该受的。”
再怎么说当年叶欢也从未亏待过他们,很多事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地道。沽城王无颜面对旧主,片刻后才深吸口气抬起头,重新端正态度,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羡慕和失望。
“看来天道是真怕你跟他翻脸,当初把我放进你的仙府里时还摆出庇佑我的姿态,如今我没用了、下界历劫了,就这么放弃我了是吧?”
“叶欢大人,他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所谓的因果放弃我们这些替他卖命的人,焉知下一个不是你?”
“你明明有摆脱他挣脱出轮回的手段,却没有用,为什么?难道你和他这样所谓尊贵又冷血的存在有了感情?还是因为……你们之间有利益相关,你不想放手?”
“你搞清楚,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不是来听你诉苦的。”
叶欢冷着脸看着再度低头沉默的男人,不耐烦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那个缺心眼儿的傻子再怎么样也和我搭档多年,我们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你来揣测,摆正自己的位置,沽城王。”
“打听我的事,你有几条命够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