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他说,声音低沉温和,“早点休息。”
我没有动,继续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更清楚的回应。可他只是顿了顿,又说: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然后他转身回了屋。
我站在原地,过了整整五秒,才轻轻吸了一口气。
南泽…爸爸,你越温柔,就越像是在给我下毒。
你总是这样。在所有感情快要说出口的前一秒,用“生活细节”把一切都盖过去——仿佛只要够细心,够体贴,就能不必面对你心里真正想说却不敢说的那部分。
我跟着回了屋。
————
水声已经从主卫传出来。那是公寓主卧内带的大理石浴室,灯光柔和,地板暖意沁人。
南泽站在浴缸前,袖子卷起,正在调水温。他左手握着喷头,右手试水的动作熟练极了,像是已经为我做过一百次这件事。
“你还喜欢玫瑰味的精油吗?”他突然问我。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玫瑰的?”
“你从小到大的生活起居用品都是我帮你列的清单。”他背对我,语气淡淡的,“还有一次,你那瓶精油掉在地上,满地都是那味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他记得的东西,比我想象中多太多。
“水温应该合适。”他说着转过身,把干毛巾和睡袍一件件整齐地挂好,又把香薰灯点上。那是我之前放在客厅的香薰蜡烛——白茶+木质琥珀的味道,沉静又暖,很适合睡前。
“你慢慢泡。出来时候注意小心地滑,拖鞋给你放这边了。”
他要走的时候,顺手帮我把发带拿来,还把浴室门虚掩着,留了个缝,就像以前那样。
我看着他关门的动作,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最残忍的温柔,是他总是在退场时给你铺好台阶,让你没办法怪他。
————
我脱了衣服,走进水里。
浑身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那个男人,总是用最体贴的方式,提醒你:你不能没有他。
可他却总站在你一步之外。
如果他真的那么怕爱我——那我是不是只能,用一寸一寸的靠近,把他推到没得退的地方?还是让他完全失去我。
是不是那时候他才有勇气面对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洗完澡出来时,客厅的灯已经调成了最暗的暖光。
那盏他平时会关掉的落地灯,此刻像某种默许,还开着。
空气里还残留着热水的蒸汽味,混着白茶香薰,房间变得像某种不设防的梦境。我走出来,穿着他留给我的睡袍,脚步极轻。沙发那边有动静,我以为他还醒着,结果走近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靠坐在沙发角落,头微微偏向一侧,一只手自然垂在腿侧,另一只手还放在手机边上,像是原本在等我出来,结果没等到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真的很累了。
眼下有淡淡的青影,眉间还残留一点惯常的克制和皱眉的习惯,但嘴角……很少见地没有紧绷。
他睡着时的样子,像另一个人。
没有道德感、责任感,也没有那一层“父亲”的冷静。
只有南泽。
赤脚踩在温热的木地板上,那一点点声音像被夜晚吞掉。身上的水汽还没散尽,头发半干不湿地搭在肩上,轻轻滑过锁骨。
我顺手把睡袍束紧,走近他时,整个空间安静得出奇。只剩落地灯投在灰白沙发上的一小团光晕。
他就那样靠在沙发一侧睡着了。
睡得极沉。
一只胳膊垂落着,指尖几乎碰到地毯,另一只手自然搭在腹部,真丝睡衣因为动作微微卷起,露出一截腹肌线条,若隐若现,勾得我喉咙发紧。
我走近几步,在他面前蹲下,轻轻趴在沙发边缘,像小时候趴在床边偷看他午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