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怕事,他们才敢欺负你们!”赵远的声音带着讥讽,“他们十几个泼皮,你们上百人,每人再叫上一两个帮手,几百人还打不过他们?到时候他们见了你们,都得跪地叫爷!”
商户、渔民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有人犹豫着开口:“可他们背后有巡检撑腰。。。”
“活该你们被欺负!”赵远厉声打断,“县城里谁最大?县太爷!巡检不过是县太爷手下的小役,你们百余人一起去告状,哪个巡检、捕头敢包庇他们?”
孙捕头等人脸色大变,这小子分明是在教唆百姓对抗官府!可他们看着周围群情激愤的百姓,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远跳下石板,一把抓住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渔民的衣领。老人身子一颤,却被他死死攥住。
“你在这摊子上折腾了多少个日夜?每次被抽多少佣钱?”赵远盯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老渔民颤声道:“十年了,三天来一次,每次至少要挨一顿社会性拷打。。。”说着说着,老人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一月十次,就是一贯钱。一年十二贯,十年下来,也就赚了这点可怜钱!”赵远的声音越来越响,“你这十年,被渔霸抽走了一百二十贯钱!”
“一百二十贯?”老渔民浑身颤抖,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我大半辈子都没攒到十贯钱啊!要是有这些钱,我儿子早就娶上媳妇了。。。”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掰着手指头计算,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咬牙切齿。
赵远又抓住一个年轻渔民:“你呢?卖了多久的鱼?”
“三年。。。每次少则六十文,多则三百六十文。。。”年轻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按每次一百文算,一年就是十二贯,三年就是三十六贯!”赵远一字一顿,“你还年轻,以后还能卖三十年,那就是三百六十贯!够买一百亩地,能盖他娘的几进大宅子,够你吃十年的肉!”
年轻渔民眼睛通红:“我娘还病着,这些钱要是不给渔霸,我娘的病早就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其他商户、渔民也开始计算自己这些年被抽走了多少钱。有人掰着指头数了半天,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有人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
赵远重新站上石板,目光如炬:“我们活在这世上,不是为了给人当奴隶的!县太爷要为你们做主,你们愿不愿意继续当软蛋?愿不愿意让渔霸继续盘剥你们?”
“不愿意!”有人率先喊出声。
“大声点,我听不见!”赵远高声喝道。
“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
百余人的怒吼声震天动地,惊飞了渔市上空盘旋的海鸥。许多人热泪盈眶,有人握紧拳头,有人高举双手,有人扯开衣领。积压多年的愤怒终于爆发,化作一股滔天的怒火。
孙捕头等人看着这群暴怒的百姓,又看看面带微笑的赵远,不寒而栗。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读书人的杀人,往往是笔底下最狠。
“衙门的大门随时能吞了你们,官府的铁拳马上就要砸下来了!”赵远一指县衙方向,“去做一回英雄,为自己,为家人!”
商户、渔民们咆哮着冲向县衙,如同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有人拿起鱼篓当武器,有人抄起扁担,更多的人赤手空拳,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们不再是那些唯唯诺诺的可怜人,而是找回尊严的百姓。他们要讨回这些年被欺压的血泪债,要夺回被盘剥的钱财,要为自己和家人争一个公道。
孙捕头看着汹涌的人潮,额头冷汗直冒。他转头想找赵远,却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只有秋风卷着落叶,在渔市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