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心中虽然难过,但也顾全大局,知道自己母亲的病更加重要,甚至不惜跪下来求了宣平侯夫人,可宣平侯夫人说,若要银子可以,但她必须为宣平侯府拿下辅国公府这门姻亲。
这话便是说,还是希望方知鱼能代表宣平侯府嫁去辅国公府。
当时,方知鱼沉默了半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宣平侯夫人,然后道,“要我代替宣平侯府嫁去辅国公府可以,但宣平侯夫人您,必须答应我,将我娘的病治好。”
“这个自然可以,”宣平侯夫人终于笑了,站起身来走过去,将方知鱼扶了起来,拍了拍方知鱼的手,道,“你放心,只要你应了娘的条件,娘自然会派人去为你的亲娘治病,并且还会给方家送去五百两银子,让他们衣食无忧,你看可好”
方知鱼盯着宣平侯夫人看了许久,才终于轻声应了一声,“好。”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再说了,辅国公可是皇上最信赖的臣子,能嫁去辅国公府,小小年纪就当上了辅国公夫人,那可是多大的荣耀娘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方知鱼怀着内心深处对宣平侯夫人仅存的希冀,在她一句又一句的话里,同意了这门亲事。
辅国公病重,需要寻个人冲喜,方知鱼的生辰八字正好合适。
虽说冲喜夫人不受重视,盖上了红盖头,一顶小轿便将人匆匆送入了辅国公府,但许是因为方知鱼的八字真的与辅国公相和,刚嫁去没几天,辅国公的病就好了许多。
辅国公清醒以后,知晓府里竟然将一个年龄足以当自己孙女的女娃娃娶来给他当妻子,了好大一通火,可因着最宠爱的小儿子求情,方知鱼又因为和宣平侯府有了约定不愿意离开,也只好作罢。
从此以后,辅国公便将方知鱼这个名义上的小妻子,当作是孙女看待和照料。
这也是方知鱼这一生,难得清闲的时光。
只可惜,好景不长,方知鱼过门不足一年,辅国公便因为摔了一跤重新缠绵病榻,府上的众人也从一开始对于辅国公余威的忌惮到后来世子夫人统领后宅以后表现出来的对方知鱼的不喜,逐渐让方知鱼的地位一落千丈。
名义上是国公夫人,可却没来得及向圣上请封,不被承认,唯一的冲喜的作用也失去了,方知鱼在辅国公府,活得还不如最下等的下人。
唯一让她坚持下去的,便是宣平侯夫人应承的,只要自己待在辅国公府一日,便能保自己亲生父母衣食无忧。
那时候的她还是太傻,以为只要自己做到了自己该做的,那么旁人也绝不会食言。
若是能让自己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把一切都抓在自己的手里。
宿主,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系统的确可以溯洄时光让你重新开始,可这可能会耗费大量的能量,甚至可能会被卷入时光缝隙进入别的世界,这是一场赌博,中间可能会出现各种未知的意外,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你真的要赌吗
「赌。」
方知鱼的灵魂飘在半空中,俯瞰整个汴京城,方才她已经去过一趟方家,又去了一趟宣平侯府。
方家那屋子已经落了灰,哪怕是再艰难,方父方母也没有选择将方契地契抵押出去,生怕自己那再也不归家的女儿,万一受了委屈,便无处可去。
而宣平侯府,却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自家的小姐嫁去二皇子府,成为了二皇子妃,整整八年未有身孕,近日终于传回了好消息,说是二皇子妃怀孕了。
宣平侯夫人好不激动,拿上礼物就要带人去二皇子府探望二皇子妃。
看得方知鱼一阵阵冷笑,只觉得两两对比,真真是嘲讽极了。
「我之前便赌输了一次,不过那是因为我太傻,总以为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若是再重来一次,我定不会如此。」
「我的父母本就该由我自己一人照料,靠旁人,哪里靠得住」
「那是我欠他们的,九死一生又如何」
好,宿主,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系统就陪你赌一次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先不急,带我去一趟辅国公府吧,他是这世上,除了我亲生爹娘以外,唯一对我好之人。」这话里的“他”,自然指的是老辅国公。
「这辅国公府蛰伏着一群豺狼虎豹,我总要陪着他走过最后一段人生,方能对得起那一年,他对我的维护之恩。」
冬去春来,在方知鱼死去后的第五个月,这位将方知鱼当作自家孙女照料的老人,也终于在一个桃花盛开的春日闭上了眼。
而辅国公府上的那一群孝子贤孙们,在老人阖眼以后,立即露出了真面目。
抢爵位、抢家产、抢人脉,辅国公的身子还仍旧残留余温,子女们便铆足了劲儿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
方知鱼看着他们冷笑一声,然后从房梁上飘了下来,跪在辅国公跟前,重重地嗑了个响头,“您安心去吧。”
“知鱼没本事,除了陪您走完这最后一程,什么也做不到。”
“望您来世投胎,莫要再入这等亲情淡薄的人家了。”
方知鱼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看着老辅国公的手一点一点变凉,可身旁的子孙们依旧在为了家产争论不休。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伴随着多人走动的脚步声。
众人停下了争吵,看向外面,辅国公世子眉头一皱,冲外头喊道,“来人,怎么回事不知道父亲刚去世吗这般吵吵闹闹地成何体统”
外头一小厮屁滚尿流从前院一路跑来,慌不择路地撞开了房门,脸色比哭还难看,“世子爷世子爷不好了是锦衣卫来了”
辅国公府的众位主子,一听这话,也纷纷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大哥,是不是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被锦衣卫查出来了”
“你胡说什么,”辅国公世子瞥了说话那男子一眼,毫不客气揭露道,“说不定是你在外头置办的私产被锦衣卫现了呢”
“大哥,我那点私产算什么呢若真要论起来,您在外面圈养的那外室,似乎也置办了一批不菲的私产吧”
“啊,竟有这等事,大嫂”
锦衣卫都到了门口,几人还在互相推卸着责任。
世子妃一开始,听到了锦衣卫来了这话,便一直紧锁着眉头,手心里不停地绞着帕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待听了世子在外圈养了外室这话,那手帕突然落在了地上,她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看向辅国公世子,“世子爷您您如此这般对得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