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回来,小姑娘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爹爹,家里只有这半块窝窝头了。”说着,小心翼翼递过去。
已经吃饱喝足的欧阳宣此刻不需要这半个窝窝头,却还是接过来,趁机拉住小姑娘的手,温温热热的,是活的。
“爹爹不饿,你吃吧!”他把半个窝头又塞回小姑娘手中。
小姑娘望着手中失而复得的半个窝窝头,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然后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欧阳宣打量着,“丫头,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
“山洞里。”
“你在那个山洞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小姑娘想了想:“没有呀,天一亮我就赶紧回来了。”
“山洞现在挺大的,你没被冻着吧?”欧阳宣接着试探。
小姑娘眼中闪过疑惑:“没有啊,而且昨晚上很暖和,并不冷。”
“你在里面点火了?哪里来的柴火?”
“我没有点。我记得昨天烧了,浑身很痛很冷,是睡在屋里的,后来就不痛了,很暖和,醒的时候是在山洞。”小姑娘几口吃完窝窝头,两只手习惯性地护在头上,似乎怕欧阳宣忽然打她。
欧阳宣皱眉,没有再问她什么,而是走进屋里。
屋里有些黑,燕弄玉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才懒洋洋翻转身看他:“这几天你又死哪去了?又从哪偷的钱?”
欧阳宣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这几日,感觉丫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干活有没有偷懒?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听话?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他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燕弄玉坐起身:“还是和以前一样,她不奇怪,我倒觉得你挺奇怪的。”
欧阳宣走到门口,望着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小姑娘不一语。
忽然,有一只鸡啄到了小姑娘脚上,小姑娘一脚踩在鸡身上,连踢了好几下,直到那只鸡扑棱翅膀跑远了。
她的眼神凶悍狠厉,目露杀气,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该有的眼神。
就像那天晚上,恶鬼忽然从他女儿体内苏醒。
欧阳宣打了个哆嗦,嘴中却道:“弄玉,咱家还剩多少钱,我手头紧,欠了点钱……”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燕弄玉像是疯了一样把手边的东西都扔向他,“你怎么不去死?好意思伸手和我要钱?你个痨病鬼,不得好死……”
伴随着一连串的咒骂,一柄剪刀向他掷了过来。
欧阳宣闪过,剪刀深深插在地上。
他脸色更加难看,“疯婆子,你真想让我死啊!”
此时,燕弄玉已经下床,俯身拿着鞋子就朝他奔过来,后者在屋里抱头鼠窜……
日子一天天过去,欧阳宣越来越不着家。
偶尔醉酒,他喃喃自语:“我闺女死了,死了。”
她死了。
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离开这里。
家里那个好吃懒做的死女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回燕家,宁愿一天天混吃等死。
他不行,凭他的长相才学,何必与她在这个破地方耗一辈子。
以前是因为丑丫头,总还有那么点父女情。
可当他实在穷的吃不上饭时,回忆起那天的事,越膈应。
感情不能当饭吃。
他的女儿或许早就死在了那个雷雨夜。
直到有一天,他拿了家里所有的钱,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丑丫头抱着他的腿,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泪汪汪的。
他却只有满心的恐惧。
“滚开!”欧阳宣踢了她心口一脚,头也不回地就此离去。
关于燕红提的记忆就此结束。
接着就是欧阳宣回到琥州城的个人奋斗史,相当勤奋励志。
当初在乡下的浪荡闲汉却像入了水的鱼,凭借一些不大见得了人的手段为自己结交人脉。
欧阳宣处事更加圆滑,处事越老练,左右逢源,没过几年就成了个小官。
也就在那一年,燕弄玉去世。
魔宗找上欧阳宣还要晚上两年,欧阳宣一边配合他们寻找女儿,一边凭借他们的势力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
短短几年,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