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才道:“自古言不亵不笑。”
伯爵道:“老先儿,误了咱每行令,只顾和他说甚么,他快屎口伤人!你就在手,不劳谦逊。”
温秀才道:“掷出几点,不拘诗词歌赋,要个‘雪’字,就照依点数儿上。说过来,饮一小杯;说不过来,吃一大盏。”
温秀才掷了个幺点,说道:“学生有了:雪残鸂[涑鸟]亦多时。”
推过去,该应伯爵行,掷出个五点来。伯爵想了半日,想不起来,说:“逼我老人家命也!”
良久,说道:“可怎的也有了。”
说道:“雪里梅花雪里开。──好不好?”
温秀才道:“南老说差了,犯了两个‘雪’字,头上多了一个‘雪’字。”
伯爵道:“头上只小雪,后来下大雪来了。”
西门庆道:“这狗才,单管胡说。”
教王经斟上大钟,春鸿拍手唱南曲《驻马听》寒夜无茶,走向前村觅店家。这雪轻飘僧舍,密洒歌楼,遥阻归槎。
江边乘兴探梅花,庭中欢赏烧银蜡。一望无涯,有似灞桥柳絮满天飞下。
伯爵才待拿起酒来吃,只见来安儿后边拿了几碟果食,内有一碟酥油泡螺,又一碟黑黑的团儿,用桔叶裹着。伯爵拈将起来,闻着喷鼻香,吃到口犹如饴蜜,细甜美味,不知甚物。西门庆道:“你猜?”
伯爵道:“莫非是糖肥皂?”
西门庆笑道:“糖肥皂那有这等好吃。”
伯爵道:“待要说是梅酥丸,里面又有核儿。”
西门庆道:“狗才过来,我说与你罢,你做梦也梦不着。是昨日小价杭州船上捎来,名唤做衣梅。都是各样药料和蜜炼制过,滚在杨梅上,外用薄荷、桔叶包裹,才有这般美味。每日清晨噙一枚在口内,生津补肺,去恶味,煞痰火,解酒克食,比梅酥丸更妙。”
伯爵道:“你不说,我怎的晓得。”
因说:“温老先儿,咱再吃个儿。”
教王经:“拿张纸儿来,我包两丸儿,到家捎与你二娘吃。”
又拿起泡螺儿来问郑春:“这泡螺儿果然是你家月姐亲手拣的?”
郑春跪下说:“二爹,莫不小的敢说谎?不知月姐费了多少心,只拣了这几个儿来孝顺爹。”
伯爵道:“可也亏他,上头纹溜,就象螺蛳儿一般,粉红、纯白两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