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童嚷平安道:“又不关你事,我不去罢了,你扯我怎的?”
月娘道:“你因何不去?”
那小厮又不言语。金莲道:“这贼小囚儿,就是个肉佞贼。你大娘问你,怎的不言语?被平安向前打了一个嘴巴,那小厮越大哭了。月娘道:“怪囚根子,你平白打他怎的?你好好教他说,怎的不去?”
正问着,只见玳安骑了马进来。月娘问道:“你爹来了?”
玳安道:“被云二叔留住吃酒哩。使我送衣裳来了,要还毡巾去。”
看见画童儿哭,便问:“小大官儿,怎的号啕痛也是的?”
平安道:“对过温师父叫他不去,反哭骂起我来了。玳安道:“我的哥哥,温师父叫,你仔细,有名的温屁股,他一日没屁股也成不的。你每常怎么挨他的,今日又躲起来了?”
月娘骂道:“怪囚根子,怎么温屁股?”
玳安道:“娘只问他就是。”
潘金莲得不的风儿就是雨儿,一面叫过画童儿来,只顾问他:“小奴才,你实说他叫你做甚么?你不说,看我教你大娘打你。”
逼问那小厮急了,说道:“他只要哄着小的,把他那行货子放在小的屁股里,弄和胀胀的疼起来。我说你还不快拔出来,他又不肯拔,只顾来回动。且教小的拿出,跑过来,他又来叫小的。”
月娘听了便喝道:“怪贼小奴才儿,还不与我过一边去!也有这六姐,只管审问他,说的碜死了。我不知道,还当是好话儿,侧着耳朵儿听他。这蛮子也是个不上芦帚的行货子,人家小厮与你使,却背地干这个营生。”
金莲道:“大娘,那个上芦帚的肯干这营生,冷铺睡的花子才这般所为。”
孟玉楼道:“这蛮子,他有老婆,怎生这等没廉耻?”
金莲道:“他来了这一向,俺们就没见他老婆怎生样儿。”
平安道:“娘每会胜也不看见他。他但往那边去就锁了门。住了这半年,我只见他会轿子往娘家去了一遭,没到晚就来家了。往常几时出个门儿来,只好晚夕门倒杩子走走儿罢了。”
金莲道:“他那老婆也是个不长俊的行货子,嫁了他,怕不的也没见个天日儿,敢每日只在屋里坐天牢哩。”
说了回,月娘同众人回后边去了。
西门庆约莫日落时分来家,到上房坐下。月娘问道:“云伙计留你坐来?”
西门庆道:“他在家,见我去,旋放桌儿留我坐,打开一坛酒和我吃。如今卫中荆南岗升了,他就挨着掌印。明日连他和乔亲家,就是两分贺礼,众同僚都说了,要与他挂轴子,少不得教温葵轩做两篇文章,买轴子写。”
月娘道:“还缠甚么温葵轩、鸟葵轩哩!平白安扎恁样行货子,没廉耻,传出去教人家知道,把丑来出尽了。”
西门庆听言,唬了一跳,便问:“怎么的?”
月娘道:“你别要来问我,你问你家小厮去。”
西门庆道:“是那个小厮?”
金莲道:“情知是谁?画童贼小奴才,俺去送大妗子去,他正在门哭,如此这般,温蛮子弄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