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跟您去,跟着您学学技术有什麽不好的?」我天真烂漫地笑着,可是,不过……」我害羞地低下头想了想,「不知道您需要我一星期帮几天?也怕影响这里的工作呀,您看病人数量越来越多,万一……」
可能我的戏太过了,老鲍不耐烦地摆摆手:「噢!科里不用担心,我每星期的下午有事,其它时间你自己掌握,实话实说,那边……」老鲍翘起一只大拇往身後比划一下,「那边的一份,你我二八开,好不好?」
「是,是,」我从沙上站起来,激动万分地表白,「主任,您放心,我一听您的吩咐,尽心尽力将您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情办好……」
原本我和王兵合用的办公室人去屋空。
师兄王兵终於走了,去罗氏药厂作医药代表。他比我早一年进院,再熬两年可以考主治,但他仍旧放弃了,离开了他准备为之奋斗终生的专业,因为医药表的收入是主治医生的十倍。
曾经,王兵评论我不是做医生的材料,因为我总想搞点赚钱的勾当,当时我哈大笑,反唇相讥他天生是挨穷的骨头,他听了我的话,只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一声,继续低头看他的《黄家驷外科学》。
如今,坐在办公桌後面的转椅里,我眼前的桌上就放着那三册《黄家驷外科》,王兵把书留给我之前,用心地用白纸给书包上了封面。
我来回扫视空荡荡的房间,还有墙角,那里孤伶伶地立着师兄用过的桌子。少个值班的晚上,王兵伏在那张桌上刻苦用功,多少次他值班後的早晨,我踏办公室时,一眼看见王兵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胳膊下面压着厚厚的书本。
现在,那张朴素的木制办公桌静静地瑟缩在角落里,我从远处瞪眼看着,也,前年的今天,王兵也曾坐在他的桌子後面,用同样的眼神瞪着我面前的桌,回忆同样的故事。
「笃!笃!笃!」有人轻轻敲门,随即办公室门被推开了,护士长张萍领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走进来。
「喏,这就是你师兄,」护士长回头对少年说,手指了指我,「他叫黄军,是你们大学毕业的,」张萍转回头朝我笑笑,「这是新来的洪良医生,你以後有师弟啦!」
我站起身,朝少年走了几步,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欢迎你来,我的师兄离开,你来了正好补缺,」我从腰带摘下自己的传呼机交到洪良的手里,「拿吧,医院的规矩,机在人在,随传随到。」
「是,师兄,我一定好好干,对得起病人和上级医生对我的信任!」少年洪豪情满怀地说,脸涨得通红。
「对得起自己就行,」我转身拉开自己的抽屉,取出王兵留下的传呼机往腰上一插,「别的还谈不上。」我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忽然觉得子有点酸。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给父母家里打去电话,老爸老妈不在家,接电话的是岚,她很惊奇於我的来电,不明白我怎麽会突然回上海,我简短地说了几句,她转告家里今晚我回来吃晚饭。
六点多,我推开父母家的大门,他们已经回来了。我和老爸对坐在沙里下喝茶,老妈和宋岚在厨房里杀鱼,不时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
趁着下棋的空闲,我向老爸提了提鲍主任拉我出去走江湖的事,想听听他的见,老爸沉吟了好一会儿,没想出什麽阻止的理由,只是提醒我别把此事在科里闹得沸沸扬扬,免得惹人妒嫉,否则人家一个电话拨到税务局,我和鲍主任要空欢喜一场。
听了老爸的提醒,我内心暗暗佩服鲍主任的老谋深算,他之所以捎上我,恐就隐含着借重老爸的意思,合成群的蚂蚱越多,每一只蚂蚱就越安全。
饭桌上,宋岚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老妈和她一唱一和,谈的都是哪家名牌折的消息,我夹起一块水煮鱼放进宋岚的碗里:「吃吧,吃吧,说累了没有?完饭我陪你说。」
宋岚「腾」地涨红了脸,她笑着咬住嘴唇低下头,对着饭碗里的鱼不知如何好,局促不安地看看老爸老妈,他们笑咪咪地望着我和她,互相传递一个会意眼神。
饭後,宋岚坚持送我到楼下,我推了自行车,左脚踩住车蹬子,回头朝她说声:「上去吧,外面太热了,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是不是?」
宋岚腼腆地笑了笑:「还有半个多月,复习得还行,希望能考上,呵呵!」
「好啊,祝你考试顺利,这段时间我不来吃晚饭了,免得打扰你读书。」我着宋岚点点头,蹁腿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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