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正甩着头手忙脚乱,我扭头看了一眼季彤,她坐在床上拥着毯子瞪好奇的眼睛,「交通事故?」我问电话里的钱医生。
「哎,对对,回来再讲,快点!」大师兄有点不耐烦,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听筒,爬上床捧起季彤的脸亲了亲,「对不起,我要去一次。」小声说。
她眨眨眼睛:「什麽事?」
「狼来了,」我平静地穿上衣服,「学了五年,为的就是今天。」
「不去不行吗?不是有人值星期天的班嘛?」季彤掀开毯子要下床。
我按住她:「有人在流血,我於心何忍?」我顿了顿,「你在这儿呆着吧,能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行,晚饭等你回来。」女人一脸无奈。
*** *** *** ***
医院门口,急诊室的工友小陈远远地朝我招手,「黄医生!开刀间!开刀!」他大声地喊。
助动车擦着他一掠而过,我一拧油门跃上急诊室门前的坡道,在众人的惊叫中一头冲进病房大楼跟前的车棚,把看车的老马吓了一大跳。
当我举着洗乾净的双手走进手术室,不由得一愣,手术台上躺着病人,鼾声天,一圈高矮胖瘦的「天使」围着他或坐或站,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不等的几对眼睛。
「是黄军吗?」坐在对面的矮胖子抬起脸盯着我,是鲍主任的声音。
「是我,鲍主任。」我略略点头,向前凑了凑。
「手怎麽啦?」他盯着我的左手,「能上台吗?」
「没问题,跟人打了一架,多戴副手套就行了。」我轻描淡写地说着,泡手新洁尔灭杀得伤口火辣辣地疼。
「小赤佬,嘿嘿嘿…」老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望了望周围哄笑的同事,快穿衣服吧,去帮赵主任,」他朝对面比划了一下,「小钱啊,你来帮我吻合管。」
我先向护士玫玫要了一只手套戴在左手,然後穿上手术衣,再给双手戴上一七号半,束紧袖口後坐到赵主任身旁。
「小黄啊,你看看这是什麽骨折呀?」猝不及防地,赵主任开始提问。
我飞快地瞥了一眼墙上的x光片观察灯,上面插着一张片子:「胫骨……胫平台骨折。」
「嗯,那麽这个病人是什麽类型呢?」赵主任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是……是外髁劈裂型。」我死死地瞪着x光片,唯恐看漏了什麽。
「哦,应该怎样处理呢?」看来他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胸有成竹地回答:「石膏外固定或者切开复位内固定。」——这是《外科》书本上的标准答案。
「啊呀!」赵主任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隔着台上的病人望向老鲍,「老三,子可教也,」他指了指我,「这个小家伙反应倒是蛮快的,回答也很流利,虽是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