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听见丫鬟这话的时候老大夫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大药箱,躬身行礼,往她腕上盖帕子听诊,
老大夫很努力了,但还是听不出个所以然,
明明是太医院的席御医,却诊不出丁点问题
酒酿也不想为难老人家了,便说,“其实我身子好多了,之前两次心口闷大概是天气的原因”
老大夫飞快地看了眼抱孩子的沈渊,恭敬道,“老爷,夫人夫人大约是郁结在心,只需多加走动,该能自愈”
他说得很没信心,宫里得心病的娘娘海了去了,没一个能严重到会影响身子骨的,
不过听说这位夫人之前被沈老爷关过死牢,这也就说得通了,
据他所知,九成受过这种刑罚的人都会在三年内做出轻生的举动,有半数成功了,另外没成功的都疯了,
他不好直说,这就等于指着沈老爷的鼻子说,夫人变成这样都是你个畜生干的好事,
不能说,只好开了份安全但没太大作用的安神汤,走之前叮嘱要多出去散散心。
这心病啊他没法治,全天下的大夫都没法治,只能看她的自身造化了。
百日宴酒酿到底还是去了,
宴席从清晨开始,
她被远处的喧闹吵醒,丫鬟说是宾客来送贺礼了,
她打了个哈欠,任由丫鬟们给她梳洗打扮,
可能是之前素面朝天习惯了,往梳妆镜前一坐,在众人给她涂脂抹粉,往髻上堆完饰后,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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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长着张娇憨的脸,就算为人母后多了几分韵味,大体上还是清水芙蓉一类的,
眼下珍珠粉抹了,胭脂打了,一双秀眉被画成了远山黛,加之金珠凤钗上头,一眨眼成了朵含苞的牡丹,
艳丽有余,但到底还是被妆容饰压着的。
随意吧,怎样都好,露个脸就回,
就是头有点重
罗绣十二叠长裙的裙摆长长地托在身后,重工重绣的衣裳可太沉了,
压的酒酿有些喘不上气,
她在宴厅大门前停下,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这才点头示意丫鬟们开门,
门一开,
满厅的女宾骤然安静下来,皆起身向她行礼,
她笑着回礼,款款在主位落座,
说了几句大而空的话,便让大家随意了,
她看见几张熟面孔,她们曾经去过李悠的宴席,还目睹过她被李悠罚跪在长桌前的样子,
这几张熟面孔此时谄笑着向她敬酒,
她还要喂孩子,没有回敬,笑着点了下头示意,
心口的沉闷感越来越重,她努力吸气也没好转,席间杯觥交错,众人的奉承越来越夸张,
酒酿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身子越来越沉,
再忍忍再忍忍
众人谄媚的脸变得扭曲,耳朵里在嗡响,
笑声,碰杯声渐渐远离,她只能听见一团白雾,
一口甜腥味从心口涌上,好难受
她忍着,面上带笑,骨节捏得白,
终于,哇的下,
一口鲜血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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