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星宿川的輪迴聖境,是一個不用接觸本人就能追憶此人生前光景的聞人之術。並且不光是燕似虞,就連葉長岐也可以通過幻境想起轉世之前的記憶。
冷開樞朝他伸手:「長岐,同本座去看當年的羅浮山宗。」
第四十二章
葉長岐沒有絲毫猶豫,回握住他的師尊。他同冷開樞屏息躍入星宿湖,一路潛游至湖底,距離顛倒的羅浮山幻境越來越近。
在距離湖底十米的位置,葉長岐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周身血液湧上大腦,冷開樞在這時鬆開了他的手。
等葉長岐回過神來,他已不再身處星宿湖中,而是立在瞻九重外,環顧四周,層層疊疊的花海如同低垂的雲海環繞著瞻九重。
原來,葉長岐已經回到前世的身體中。
重生以來,葉長岐便對這座飛檐翹角的居所印象深刻,他隱隱覺得似乎諸位師弟心照不宣,都默認瞻九重是羅浮山宗最特別的地方,並且人一旦多起來,不管是商討宗內要務,還是聚會玩耍,總是下意識往瞻九重湊。
葉長岐忍不住想,這是哪段回憶?這個時候,自己的幾位師弟入門了嗎?燕似虞又在哪?
「長岐。」
葉長岐回頭,見花海下立著一個人,腰懸將傾劍,面色冷峻,正是開樞星君。出乎意料的是,開樞星君沒有穿那套陣修的觀星法袍,而是換了一身暗紅色的禮服。
在葉長岐無數不多的印象中,自己師尊從沒穿過這麼鮮艷的顏色,身上除了黑白雙色,唯一的異色,只有心魔那雙猩紅的眼。
身穿禮服的冷開樞站在花雨里,少了幾分劍修的冰冷,多了一抹柔和,一雙點漆般的眼眸落到自己徒身上:「風行九部業已開啟,長岐,隨本座去徐州。」
葉長岐只覺前世的自己似乎怔住了,目不轉睛地望著對方,甚至忘了回答,他心如擂鼓,異樣的情愫從胸膛中噴薄而出。葉長岐聽見自己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垂下的手也忍不住捏緊成拳。
前世的他對於自己師尊,似乎不僅僅是徒弟對師長的敬重之情。
冷開樞走到他面前,疑惑地問:「長岐?可是不願意。」
葉長岐搖了搖頭,笑著說:「長岐,謹遵師命。只是師尊,這次不帶雲生師弟嗎?」
冷開樞說:「雲生說自己不會御劍,怕耽誤行程,自請前往藥宗演習醫術,本座允了。」
「雲生師弟身子骨虛弱,我怕他在藥宗無人照應……」葉長岐微微皺眉。
「不必擔憂,本座已親自見過藥宗宗主,囑託他照顧好雲生。」冷開樞道。
葉長岐這才放心下來,開樞星君雖是一心向道的劍修,卻總是對自己弟子關懷有加,與此同時,他又想起另外一事:那這次,豈不是只有他與冷開樞二人去風行九部。
風行九部,九州樂修與舞修的盛典,而開樞星君作為九州名士,理當應邀前往徐州玉台玲瓏。
所謂玉台玲瓏,便是一方比羅浮山宗雲湖天池台還要寬大的白玉台,此台方圓寬百里,高一千丈,若想登台必須踏著鮮花砌成的台階逐階往上。
開樞星君又取出一套朱紅的禮服:「這是風行九部的禮服,受邀前往的修士皆要穿著。」
待葉長岐換好禮服,兩人開了移山填海陣一前一後前往徐州。
風行九部舉行期間,玉台玲瓏上總是花團圍簇,成堆的金帶圍鋪成一條花路,這些鮮花全籠罩在萬象回春術中,並不受時令變化而有所衰敗。
修士們踏花而過,卻不傷金帶圍嬌嫩的花瓣分毫,只是身上所攜帶的靈氣輕輕掠過花叢,將金帶圍的花瓣掀起層層波浪。
兩人抵達時,雲台玲瓏上鼓樂齊鳴,仙樂不絕於耳。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樂修抱著琴從金帶圍上走過,他走得很慢,似乎怕修為不足踩壞那些嬌貴的名花。
葉長岐倒是先認出那修士懷裡抱著的琴。
涎玉風雷琴,九州排名第七的琴劍,為雲頂仙宮宗主所有。
面前這位修士正是日後的雲頂仙宮尊上夜見城。
不過夜見城成為尊上都是葉長岐死後之事,所以回憶里的葉長岐並未表現得太過驚詫。
葉長岐只是同開樞星君說:「師尊,那位修士手中的武器有些特別。」
冷開樞看了一眼:「琴中劍,他的古琴中有一把劍。」
所以夜見城到底算樂修還是劍修?葉長岐不得而知。
師徒倆人順著金帶圍花道往上。期間,遇到蓬萊仙閣的舞修。
這群舞修多為欣長苗條的女子,眉如翠羽,膚如白雪,梳著翠繞珠圍的飛雲髻,一身朱紅翠綠的綾羅仙裙,在金帶圍花道上蓮步輕移,恍若瑤池仙女。
「咦?姐姐你們看那二人,腰間佩劍,可是劍修?」
有舞修回道:「劍修有什麼好看的?一群一心向劍的瘋子,整天除了打架,就是練劍,呆頭呆腦的,活該他們沒道侶!」
「不一樣,不一樣!這兩位比鳳凰還好看,姐姐們快看看呀!」
那舞修見眾人不信,焦急地一跺腳,眉目一卷,腕臂上的紗帛在金帶圍花道上輕輕一卷,朝著劍修飛去,飛至劍修不過十丈距離被一道劍光悉數絞碎,紗帛里的花也四分五裂,稀稀拉拉落到花道中。
葉長岐轉過頭,見開樞星君冷著一張臉,目不斜視,直徑越過那朵被碎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