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谢景行一向很听宋简书的话,宋简书叫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人,他就老老实实地坐着。
但在谢澹明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谢景行像只兔子一样弹跳起来,躲在了沙发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观察谢澹明。
谢澹明见状,好似有一把刀扎穿了他的心脏,绞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他眼神黯淡,强笑道:“行仔,是爸爸,妈妈跟爸爸说你叫了人来,你叫了谁过来?”
谢景行见谢澹明叫出他的名字,才慢慢从沙发后面出来,却不肯靠近他,只远远地站着。
谢澹明顿时觉得自己嘴里泛苦,他微微侧开身子,让出楼梯口的位置:“妈妈在上面休息,你去陪陪她吧。”
谢景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很小心。
一边观察着谢澹明的动作,一边往楼梯方向走,但在经过谢澹明的时候,异变陡生!
谢澹明的眼眸再度泛起血色,这模样,谢景行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转身就往楼上跑,但野兽状态下的谢澹明,最喜欢追逐那些会动的东西。
谢澹明不肯伤到谢景行,他紧咬着牙,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叫……叫妈妈下来!”
谢景行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跑。
谢澹明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左手紧紧地握着楼梯的栏杆。
只听一声脆响,那根栏杆便被他捏碎,散碎的铁屑四处翻飞,在他手上划出一道道小小的伤口。
就在他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宋简书拖着虚弱的身体握住了他的手臂:“谢澹明?你现在怎么样?”
在宋简书握住谢澹明手臂的那一刻,谢澹明眼中的血色肉眼可见的消退,心底那种野兽似的冲动也消弭于无形。
见谢澹明恢复正常,宋简书也松了一口气,她刚才疯狂的在心里默念让谢澹明恢复正常,没想到还真像玄稷说的,真见效了。
她用手在谢澹明眼前晃了晃:“恢复正常了没?”
谢澹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玄稷为何要把人强留下来。
——因为只要宋简书在身边,他就能恢复理智。
他说:“正常了。”
很好,宋简书心神一松,身上的力气顿时跟抽干了似的,谢澹明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宋简书的身体:“你怎么样了?”
宋简书本就发着高烧,短短时间内又是惊吓又是奔波,全凭一股心气强撑。
此时见谢澹明情况稳定,她立时便撑不住了,只迷迷糊糊道:“没事……就是太累了……我想……睡一会……”
话还没说完,她便失去了声息,谢景行见宋简书突然闭眼,吓得连连扯她的衣角。
谢澹明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脉,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宋简书这不是睡着了,这完全就是昏迷了!
他低下头问道:“你叫来的人在哪里,现在妈妈的情况很危险,我们要马上送她去医院。”
谢景行忙跑到门边,指了指门外。
半山别墅不像太平山别墅似的几乎全被精钢包裹。
他犯病时不常来这边,因此只叫人封了窗户。
大门还是保持原样,只是装了一个机关,让他不能从里面打开。
也正因此,大门的对讲系统还能使用,他按了一下对讲:“外面是谁在?”
随着电流的滋滋声,一个熟悉但有些失真的声音从对讲里传来:“老板,是我,刘伟强!大卫刘!”
是刘助理。
谢澹明沉声道:“我每次去茶楼,喜欢一盅两件,普洱冲三次水。”
这是谢澹明和刘助理约好的暗号,证明他现在神志清醒。
他话音刚落,大门便从外面打开。
但刘助理没有贸然走出来,而是谨慎地缩在大门背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澹明和他怀里的宋简书。
见谢景行也跟在谢澹明身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但他仍慎重地确定道:“老板,今天才是你犯病的第一天,你确定……你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