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的时候正有客人在典当,手里捧着一件用绸缎制成的青色长衫送入柜台窗口。
“富贵兄弟,这间凤麟斋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产业之一。
平时放到了山海会的名下,用来给会里培养的【朝奉郎】练手。
蜃楼将说【憋宝人】没有穷人,但咱们【朝奉郎】也未尝不富!”
郑钱话音刚落,就听柜台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吆喝声:
“蚁吃虫蛀,脱线毛边,缺襟短袖一件儿!作价一两二钱。”
高高的柜台上,一个满脸傲气的年轻人收走了那件长衫,将一张写着典当物信息的当票和一两二钱银子塞给客人。
顺便血赚三倍差价。
对典当物的贬损算是约定俗成的行规。
除了压价,还为了防止将来客人赎回的时候出现纠纷,就算真的保管不善,也有白纸黑字托底。
客人根本没有注意进来的是谁,拿着东西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当铺大门,看这山穷水尽的样子,衣服应该是赎不回去了。
柜台上的年轻人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沈雨亭和郑钱,连忙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满脸堆笑:
“沈老,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在他身后当铺里的一群伙计也纷纷出来迎接众人。
沈雨亭看他时全然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只是随意点点头,对王澄介绍道:
“这是凤麟斋的朝奉学徒窦言,出身闽州水师,跟你一样都要借咱山海会的镇物授箓列班。”
王澄点点头,明白了这位学徒是在干什么。
神道职官本来都是凡俗中的行当,靠着《二十四节律》和七十二候的灵应才有了超凡脱俗的绝活。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要在哪个行当里授箓列班,不说成为凡人中的“状元”,当个合格的“秀才”还是有必要的。
授箓列班之后,也得在行业里不断履职才能积累道行、外功,次第晋升。
所以这神道修行只能依托人道,像传说中“人在山中”的修仙那样跑到山里餐风饮露,修一辈子也是徒劳。
这个窦言正是在身临其境,做一个真正的“当铺朝奉(管柜)”。
听听刚刚那贬损的唱词,显然已经得了此中三味。
郑钱适时接着师父的话解释道:
“富贵兄弟,咱们山海会跟别家不一样,学徒、弟子来去自由,自然便有上下高低之分,所需束脩各不相同。
就看你想当哪一种。”
“愿闻其详。”
郑钱竖起一根手指:
“法不可轻传,传法就有因果,所以咱这儿有个名目叫【一秤金】。”
“一秤金?!”
王澄嘴角一抽,大昭王朝30斤是一秤,一斤十六两,一秤金就是480两黄金,刚好十六锭金元宝,换算成白银就是3840两!
他以前也听过类似的说法,当世显学道家丹鼎黄白法脉有个练法就叫一秤金,又叫十六锭金。
是因为一共有16个字的诀窍,这句诀窍非常值钱,一个字就价值一锭金子。
王澄没听过那句秘而不传的诀窍,却也不妨碍他搞明白这“一秤金”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就听郑钱说道:
“凡有箓生给会中交一锭金就可以入门求学,跟捐钱上京城国子监的费用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