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捏着一把让伊薇特有些熟悉的剑,那把剑在芙蕾雅手里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利器,在那夸张斗气和芙蕾雅狂暴到让伊薇特等人都恐惧的进攻方式之下,尝试包围伊薇特等人的异星士兵几乎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被全数击杀。
兽王还是像以前一样强,可伊薇特总觉得此刻这位浴血屠杀的少女和记忆中的芙蕾雅有点不同,伊薇特没有感到劫后余生的惊喜,只是错愕地看着芙蕾雅:她没有像是以前一样听到她的战吼声,也没看见芙蕾雅身上那件奔狼服,以前也没有看过芙蕾雅用这么可怕的方式起进攻,这一切都让伊薇特大感讶异。
而此时再看芙蕾雅的表情,伊薇特立刻就明白了兽王此时的状态不对。
她从来没看过芙蕾雅的面色如现在这样阴沉,此时的兽王无声地进行着杀戮,好像要通过厮杀的方式来排解内心积郁的苦闷,她的眼圈是红的,散出的气质也让人相当担忧。
伊薇特想说些什么,可看上去已经完全投入到杀戮里的芙蕾雅好像完全没打算和伊薇特讲话。
兽王跳进异星人的军阵之中,剑叼在嘴巴里,用双手直接将还想扑向棠的异星士兵活生生的撕碎了。
这样的残暴让以杀人不眨眼着称的异星士兵都感到了胆寒,一时间所有异星士兵都不由自主的凑到了一起,包围的局势几乎瞬间就被解开了。
而芙蕾雅的动作也暂时停了下来,她转过了身。
兽王沐浴在异星人的血液之中,血几乎糊满了她的脸,这美人的表情也因此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她在低头看着棠和音,疲惫的眸子里写尽了千言万语,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看着这两位重伤的女孩儿,然后抹了一把眼睛附近的血。
音和棠无法领会芙蕾雅眼神的含义,只知道自己的王来了,她们要朝拜。
“王……王!”两个少女互相搀扶着想要站起来,兽王伸出了手阻止了她们的动作,随后沉默着抬头看向了天空,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酝酿出一句平淡到甚至有些冷酷的话语来:
“至少…还活着。”
抛下这句话之后,芙蕾雅又一次扑进了异星人的军阵之中,将自己变成了杀戮的机器。
伊薇特注意到有晶莹的液珠被抛洒在兽王冲锋的路径之上。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芙蕾雅在扑出去的一瞬间落下了泪水,伊薇特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芙蕾雅哭,以往的芙蕾雅的性格更像是一个是阳光傻大姐,很少看到芙蕾雅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好像把喜怒哀乐中的哀字完全删除掉了。
可今天的王却…
伊薇特与芙蕾雅从小玩到大,看到芙蕾雅露出这个样子只觉心里暗自痛了一下,她转头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音与棠,她们两个伤得非常重,伊薇特只能用手用力压着棠身上的伤口给她止血,音也分出仅剩的魔力为棠治疗。
芙蕾雅从那个高地来……秘密部队队长的背叛也在那里……
荆棘王在内心思衬着,同时脸色一沉:虽然不愿意做这样的猜测,但是那些为关闭异星之门吸引火力的秘密部队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那个背叛的队长茵可萨丝与秘密部队太过熟悉了,每一个队员的优缺点甚至要害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她和异星士兵联手的话,想要将那些本来骁勇善战的孩子们悉数击毙…太容易了…
该死,如果是那样的话,难怪王的表情会变成那样。
伊薇特太清楚秘密部队在芙蕾雅内心的地位了,她们还年少的时候,芙蕾雅就下豪言壮语,声称要打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无敌部队,当上兽王之后,也总是把秘密部队的事情挂在嘴边,来往的书信中总是向伊薇特讲述部队的训练和日常,好像因为她们的存在完全忘记了那段黑暗的童年。
芙蕾雅小时候侥幸躲过了一次针对兽王家族的灭门暗杀,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失去了原本深爱着她的所有家人,下令刺杀的贵族坐上了兽王的位置,而芙蕾雅也被迫四处流浪奔逃,流浪的生涯中她越变越强,最后用了许多年的时间才返回地之喉,在兽人们的簇拥下重登王位。
从芙蕾雅失去家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她在最需要家人的年纪被夺走了那份温暖,后来等兽人族的政治环境稳定下来之后,芙蕾雅曾经对伊薇特在酒后嘟哝道:培养秘密部队不是因为芙蕾雅需要什么忠诚的死士,而是因为她想要家人。
秘密部队出了意外的话,对于芙蕾雅真的是一件接受不了的事情吧。
伊薇特看着芙蕾雅咬牙厮杀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心里更痛了:
王本来就是孤独的,要一个人守护自己的权力,提防着各种各样的阴谋和勾心斗角,要稳固整个种族在大陆的位置,每天都要鉴别真实与谎言,以至于很少有可以信任的人。
芙蕾雅从小到大一手培养起来的秘密部队,可以说是芙蕾雅在地之喉中唯一可以绝对信任的集体,可芙蕾雅被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与她最亲密的那些孩子永远闭上了眼睛。
芙蕾雅经常炫耀自己和秘密部队成员们饮酒作乐,大被同眠的欢畅景象,也经常向伊薇特描述那些孩子到底有多么可爱,而那些美好从今往后不会再存在了——芙蕾雅不会再有精力打造另外一支绝对忠于她,从小培养到大的秘密部队了,最后芙蕾雅又成了守在地之喉的孤家寡人。
“唉……”伊薇特长叹了一口气,斩落了一个异星人的头颅,在前方,芙蕾雅就像是撕碎纸张一样撕裂着想要攻击她的异星人,但从头到尾除了粗重的呼吸之外都不一语,异星人的惨叫响成一片,最后也完全归于宁静了。
芙蕾雅大肆屠杀异星士兵那会儿,在异星之门的门口,宙斯与猎人的战斗也分出了胜负。
奔涌着雷电光芒的巨剑砍下了猎人拿剑的手臂,被重创的猎人捂着断臂踉跄了几步,立刻就放弃了战斗,找了一处石头坐下,它看着宙斯,先是敬重的称赞宙斯的实力,随后又转过头看了看远方——芙蕾雅那会儿正在进行着她的屠杀,那光景让名为猎人的异星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盖亚还有这么可怕的家伙吗?”
“她确实很可怕……”
宙斯叹了一口气,一边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一边退到赫拉的身边——赫拉那边的工作出乎意料的顺利,诱导装置出了“嗡”的一声,这代表着它的成功运作,异星之门上原本流光溢彩的颜色被苍白取代,随后那些白光亦流散为光芒的碎屑飘远。
这链接两个世界的巨大之门最后变回了普通的石柱。
猎人看着宙斯,比了一个大拇指:
“做得好,恭喜你。”猎人顿了顿,目光又转向了芙蕾雅,那边的异星人已经被杀光了,这让猎人对芙蕾雅的实力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和她打的话,你们两个谁能赢?”
“我应该能活着逃走吧……”宙斯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自觉如果不和阿波罗、波塞冬以及赫斯提亚合力,很难在芙蕾雅手下讨到便宜,但他没有细想,也是因为有着钦佩芙蕾雅的原因,他从来没想过和兽王为敌,这男人把完成任务的赫拉给抱了起来,转而问猎人:“这之后你要去哪?”
“大概会死在这里。”猎人无所谓地说着:“不过这无所谓,我年纪太老了,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哦……”宙斯看着猎人——虽然确实是该死的入侵者,可猎人倒是和其他异星士兵有所不同,不过死在这儿对大陆也是最好的结局了,既然它愿意死在这里,宙斯也就没必要再舞刀弄剑,而是和猎人简单交谈了起来:“关于这场战争你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入侵你们的世界是很久之前主神就在筹划的了。”
猎人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大概也是觉得告诉宙斯也无所谓,所以就耸了耸肩:“上次攻略失败之后,主神非常恼火,所以决定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试一次,一部分卡德穆——就是那种黑色的长着触手的可爱动物——留在了这里,用以收集能量并打开空间裂缝。”
“上次吗?”赫拉惊讶地看着猎人:“之前卡俄斯世界侵略过盖亚一次吗?”
“是的,那次我们几乎要成功了,那会儿的盖亚比现在更脆弱易碎,卡俄斯杀进来的时候盖亚还在内战。”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宙斯疑惑地问猎人,猎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随后又说道:
“但是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每一次你们这个脆弱的世界在面对大危机时候,就会有一部分盖亚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非常坚强,坚强到足以改变战局,主神不懂这点,主神在上次战败里吸取的唯一教训是它对盖亚不够了解,所以它将盖亚语教给了所有祂的得力干将。”
“看来你曾经也是你们主神的精锐啊。”宙斯思索了一下,想起了赛特城那个邪神的投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口中的那个主神就是萨索斯?”
“哦……”猎人打了个寒颤:“在我们的世界,万万不可直呼这个名字,会召来惩罚……不过在盖亚世界的话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主神会着重培养一些强大的卡俄斯人,但主神也不会赠送那些人什么特殊的东西,祂牢牢控制着关于力量的一切,所以…卡俄斯人再强,也不会有像那个白盖亚人那么可怕的存在。”
猎人轻笑了一声看着芙蕾雅,又思考了一阵子,随后才对宙斯说道:“我想了想,突然现卡俄斯真的很难征服这个世界啊,盖亚看起来要比卡俄斯世界广阔不少,看起来是更加大的世界,你们世界的神明……应该比我们的主神更凶悍,更可怕一点?那样的话说不定甚至不用惧怕我们的主神了。”
“我们没有神。”宙斯看了看天空:“兽人和巨人信仰大地,人类信仰光,有翼族信仰天空,魔族信奉海洋,但从来没听说过谁会祭拜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