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握住许丹凤的嫩洁玉手,此时的东方平,虎目含泪,让着许丹凤的手掌,轻轻地摩娑自己的脸庞。
“哭了?你怎么哭了?”
玉手微湿,抚着了暗流的泪痕,许丹凤神情恍惚,若呓语,若迷蒙,衰弱低语,吞吐无力,脸上则露出了爱怜的神色,似责怪,似无奈。
“没……没…我没哭。”
强自打起笑脸,东方平尽量挤出笑容,然则,胸中一颗心,却是近乎尽碎,悲恸欲绝。
炼神真火,至大至刚,至阳至强,被真火击中的人,从无一人生还,即便是连大罗金仙也不例外。
如今,许丹凤胸前焦黑一片,炼神真火虽未将她透体穿杀,然其功劲所及,威不可挡,却已将她内腑震碎,再难续断。
是以,现下的许丹凤,虽然体弱,却仍能保持灵台清明,玉颊微红,这无非是她平时锻炼功深,真气精纯所致,只要胸中一口真气未散,便能尚存片刻。
只是,片刻之后呢?
东方平不敢想像,也不愿想像,那片刻之后的许丹凤,将会是什么模样?
他只知道,此时的许丹凤,似乎少了些什么,也多了些什么,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抽离了与自己的距离,飘飘渺渺,若远若近,忽焉在前,观之在后。
迷离难以掌握,东方平的心头,便如古钟震鸣,一阵骤痛,像是巨杵击在身前,胸膛炸碎,又像是山行夹道,若挤若抽,那是什么感觉?
抽丝?
剥茧?
对了,就是抽丝,就是剥茧,那一丝丝牵动心底的悸动,澈骨难熬,像是灵魂脱离了身子,宛如要将血肉分离开来,那股莫名的剧痛,像是剥开层层细茧,片片凋落,刻骨铭心,深入脊髓。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自己承受了这么大的痛楚,这么深的震憾,抽丝剥茧地擘开了自己的心胸,灵体分离?
是单纯的姊弟之情?
还是自小相互扶持,青梅竹马的蜜意浓恩?
还是……还是自己的心灵深处……难道隐藏着一股不知名的热情,有所期待吗?
只是真的有吗?
如果真有,那是什么的?
莫非……莫非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对于师姊只有姊弟之情,而是有所期待,期待着一种不知名的牵挂,一种魂牵梦萦的依恋,一种就像是百世纠葛,不解不休的缠绵,那样的令人榨干了灵魂,掏空了一切的心伤,苦乐酸甜?
那真的只是单纯的姊弟之情吗?
还是……还是已经出了姊弟情谊?
那是怎么样子的感觉啊?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今日却是如此强烈?
是苦涩?
是酸甜?
是心碎?
是悲悯?
还是……
全部都有?不知道原因,此时的东方平,只感觉到痛,澈入骨髓,心神皆碎的痛。
那就像是身子被抽了空,飘飘欲飞,无尽的虚空满塞心胸,是晶泽碎玉的痛楚,是榨干灵魂的煎熬,碎则乍洴,熬似炼神,好痛啊,好痛啊!
求道求心,心就是道,道就是真,求心求道,但求情真。
众生情苦,只因情真。
恍惚若要飞离,怀中的许丹凤,动了动,轻轻出声。
“…弟,我快要走了。”
模糊的话语,让东方平没能听清楚许丹凤之前的话语,是“师弟”还是“弟弟”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可能是自己今世最后与师姊相处的时光,为何却是这般的短暂?
“…弟,还记得那……那个雪峰吗?我……我们小时候……小时候曾在那边……那边玩…玩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