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自己找尋出了一個較為體面的藉口:「而且我年紀太小了,不能戀愛。」
「你年紀確實小。」程椋仰頭看天,「但這也不完全是年紀問題。萬松岩,你好騙就算了,膽子還小。你以後怎麼辦啊!」
臉漲得通紅的萬松岩開始反擊:「你以後怎麼辦?」
「不用你擔心,誰會不喜歡我?」
走幾步路便撞一下萬松岩肩膀的程椋,從不為自己的感情生涯擔憂,「再說我眼光高,口味也比較偏小眾。符合我審美的很少,幾乎是沒有。」
在一切動員大會上經常做著「同學們不要早戀」宣講的萬松岩,在程椋面前,違背著自己的道德底線:「你會喜歡什麼類型?」
程椋不假思索地說:「眼睛要大。」
「難怪我們松岩哥能紅。鏡頭都往這裡靠一靠,你們看他劍眉星目,又古典,又洋氣。」小葛讚不絕口,「放在哪國審美都是驚世駭俗的大帥哥!」
程椋把路中央的石子踢到膝蓋高:「愛運動,身材好。」
萬松岩對著麥克風說:「後天努力也有用。比如我是健身館常客,年卡續到十年之後。健康的人都是美麗的,大家平時可以多鍛鍊身體。」
程椋糾結片刻:「穿衣打扮倒是無所謂……」
霍貢華表示贊成:「心靈美才是真正的美。」
頻頻討好萬松岩的小葛,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松岩哥是一位無論外在內在,都頂級美麗的人。」
程椋記得他最後和萬松岩幼稚地說:「最好他只喜歡過我一個人啦!」
「程椋。」
萬松岩的目光越過小葛,搭在程椋身上。他熾熱的目光近乎灼穿時間,「我們在討論跨界做話劇演員的經歷,提到了你。你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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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雙更^-^
第16章膏藥
回憶的遠方是親密無間,共同奔向一望無際的綠的兩個人。流光溢彩隨著他們的腳步縮成一點,使得那時將欲眺望群山的程椋,只看見黑黢黢的攝像機。
他重回歸到現實:「真是一次很難忘,很難得的體驗。」
程椋與廢話沒有差別的回應,卻換來了萬松岩的眉目舒展。他展露的笑容好像跨界演員的程椋包攬電影節各大獎項。
往昔的純真,與現在無論如何的遊刃有餘複雜地結合在一個人身上;也可能是粗糙公主裙令程椋心神不寧。總之沒有懷疑自己業務水平的程椋,在心裡說了他一句:
笑面虎。
節目在笑面虎的掌握之下逐漸收尾,程椋被迫重溫了萬松岩枯燥的成名史。那段光輝歲月,自萬松岩如何孤身出國求學,至榮獲影帝後所有人對他的鮮花和掌聲一應俱全,唯獨不見Turquoise的影子。
被生生從萬松岩的成長中剝離出去的程椋,沒有萌生他料想中的厭惡。沒有嘲笑或者反胃,或者偷偷翻白眼。
……他為他們有驚無險的重逢,感到做賊心虛的慶幸。
好不容易熬到打板,程椋下場後第一時間換了自己的衣服。
霍貢華關注到他竄上脖子的紅疹,遞過來一杯熱水:「小程,要是你想打官司叫節目組按工傷進行補償,我可有不少律師朋友。」
「老頑童。」導演在不遠處翻找藥箱,「你真為我省心!」
霍貢華哈哈大笑:「我只是開玩笑。」
程椋的束身衣與龐大裙撐為他分擔大部分傷害,受到折磨的集中在上臂與脖頸之下一片區域。
膏藥由萬松岩運送過來。他來出現在程椋面前的時候,程椋為纏繞的發網與假髮感到心力憔悴,疲憊減緩了他過敏的症狀。
「我幫你塗嗎。」萬松岩試探性地問,「我洗過手。」
背對萬松岩的程椋承受一切未知。萬松岩擰瓶蓋的響聲足以使程椋不寒而慄。程椋光是幻想藥膏的冰涼,就起一身雞皮疙瘩出來:「你記得提醒我一句。」
十秒鐘後萬松岩悠悠道:「我要塗了。」
萬松岩的指間對程椋緊繃的神經造成不可復原的摧毀,舒緩症狀的藥膏仿佛成了酷刑。程椋在自己為自己帶來的折磨里憋出一句:「你應該剪指甲。」
他聽見身後的萬松岩輕笑一聲:「我用的是棉簽。」
在轉身面朝萬松岩之前,程椋開始催眠自己。他不知是對誰說:「反正我們兩個都是男的,沒什麼大不了。」
對程椋的敏感表現出十足尊重的萬松岩,則是停止了動作:「你要是介意,我可以讓別人來幫你。」
程椋腹誹小題大做什麼勁。他勾住萬松岩的衣擺:「塗個藥而已。」
以便於萬松岩的工作,程椋把領口往下拉了拉。他的白皙皮膚是最好的畫布,紅疹的色彩濃重數倍,放大微小病情至病入膏肓。
萬松岩持著棉簽的手懸在半空:「是該讓節目組按照工傷賠償你。」
拒絕萬松岩為他預約私人診所的程椋,得意洋洋地宣傳失業的五年裡,他所總結的寶貴人生經驗:「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
他為貧窮中誕生的隨性畫上圓滿的句號:「明天再看吧!」
萬松岩沒有矯正程椋的錯誤生活習慣,他以自己的努力撫慰程椋的傷病。為程椋抹勻藥膏的萬松岩看上去很虔誠,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好像雕塑家進行最終步驟,他輕拂去作品上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