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個小時,沒褪掉就去醫院。」萬松岩處理著用過的棉簽與藥膏。
程椋疑問他的篤定:「幾個小時裡你都要觀察我嗎?」
萬松岩表露的神情比程椋更為疑問。程椋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開口——葉哥發來了工作。
*
加班對程椋而言算不上噩耗。
一來是沒有人比程椋更了解休息的滋味,出去工作總比閒在家裡好;二來是練習生時期,夜以繼日的辛苦訓練潛移默化了程椋的生活。短短几小時的加班不足為奇——從前可都是熬夜的。
噩耗是萬松岩作為他的同事,與他一起加班加點。
獨自開車前來電視台的萬松岩,離開時滿載而歸。程椋坐在他的後排乘客位,與他共同參與葉哥發起的電話會議。
音響里的葉哥是多麼氣宇軒昂:「我和o1ivia張商量得出,你們兩個換衣服換場景,多拍幾組照片,把我們今年的營業指標提前做完。大家後面都有好日子過啦。」
座位上的程椋就有多麼無助,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如何與萬松岩營業。倘使把世態岩椋比作一場投資,本金不斷增值,回饋幾千倍的豐厚利潤。其中成為富翁的是萬松岩,被燃盡的是程椋的心血。
穩賺不賠的萬松岩,以實際行為程椋做微不足道的彌補。抵達娛樂公司,他貼心地為程椋拉開車門:「你可以先上去,我停車。」
程椋倒是沒有拋棄他。等待萬松岩倒車的時間裡,程椋站在車位邊,報復性地把這位加上的好友的備註修改為:順風車司機。
葉哥和o1ivia張集結在會議室。見到程椋的葉哥,嘴咧到耳根。他所展現出的喜氣洋洋的氣息,好像程椋和萬松岩明天就結婚。
接著是澆滅葉哥幻想的o1ivia張,她公事公辦地對兩位人講解營業事宜。
o1ivia張的冰冷語調讓程椋覺得很安心,至少他和萬松岩在o1ivia張的敘事裡,純粹是工作關係。
目前而言,同性戀情不合法。兩個人的性取向沒有明確挑明,全依憑外界的想像力。適合他們的營業方式應該心照不宣,最好能讓觀者產生無限遐想。
「手牽手散步?」
程椋質疑道,「我和洪星都不會手牽手散步。」
仿佛正中o1ivia張下懷,她立刻劃掉了修飾散步的詞語。
接著程椋又對「逛街」的合理性展開了攻擊。當大半張紙的文字都被o1ivia張划去,所有內容符合程椋的心意後,他意猶未盡:「誰做的計劃。」
o1ivia張當即推卸自己所有責任:「反正不是我。」
第一條被程椋認可的計劃,叫做「一起看電影」。
更換外套的兩人來到地下停車庫的電梯口,他們需要假裝處於位於商場的電影院。倚靠在飲料機的程椋,見證萬松岩較為做作地買了瓶礦泉水。
以努力彌補兩人缺陷的攝影師,一刻不停按著快門鍵。至少在第二天的工作時間,他能夠大海撈針地挑選出充滿愛意的照片。
尚不等程椋面露難色,先發制人的反而是萬松岩。他說:「我們自然一點。」
世態岩椋能把正常的事情非正常化,譬如程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買水能怎麼被cp粉傳得神乎其神。
「賣腐就好好賣,又不是真戀愛。」
多少化學習過雙人營業的程椋,改為單手撐在飲料機上。他以壁咚的姿勢攔住萬松岩的前路,「我們構建一個場景。」
五年前年齡不到,沒有參與公司營業教育課程的萬松岩一頭霧水:「我該怎麼做?」
「你應該不高興。」
程椋靈光一閃,「比如說我『因為你沒給我擰瓶蓋』感到生氣,你『想哄我卻發現哄不好』,思路是這樣。」
遭受文化衝擊的萬松岩,半晌才開口說話:「不知道你以後的戀人會經歷什麼。」
程椋則洋洋得意:「想多了,偶像不能戀愛。」
面對程椋散發的霸道不知所措的萬松岩,找出了程椋思路中的漏洞。他要求精益求精:「應該是我壁咚你。」
程椋說:「有道理。」
……接著程椋掉進了自己創造的完美陷阱。
被程椋親手畫上戀人標記的,世態岩椋中的萬松岩,以他的命令換取程椋的寬心:「不要生氣。」
他以五年前的稱呼,指引如今的程椋:「椋哥。」
萬松岩仿佛徹底暴露本性,他所散發的侵略氣息鋪天蓋地。被籠罩在他的身軀之下的程椋,無論如何也沒有本事將他與自己的回憶連接在一起。
o1ivia張在攝影師身邊著急地大喊:「離得太近了!」
程椋方從□□里脫身。失去鏡頭的萬松岩看上去溫順至極,與之前充滿占有欲的掠奪者判若兩人。面紅耳赤的程椋,評價他們初次的系統營業道:「好假。」
他回頭尋求葉哥的支持:「真的會有人信嗎?」
思考的痛苦使葉哥齜牙咧嘴:「說不定有人就好這口。」
為確保日後聞的質量,幾個人圍在一起查看攝影師的傑作。
程椋不忍心回顧自己的窘迫,只是伺機在人堆的空隙里瞄了眼。當他看見被模糊後充滿故事色彩的偽裝偷拍照,隨口問了句:「要是有人誤以為我們假戲真做,要怎麼公關?」
葉哥八面玲瓏:「你只有背影。萬松岩是累了,所以撐著飲料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