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指尖点了点那处明显的五指痕迹。
林虞垂眸,顺着温韵书手指的地方一瞧,这才发现她的衣角上多出一个脏手印。
很显然,这必是那小乞儿拉扯时留下的。
新做的衣裳头回穿就遭了殃,她不由“啧”了一声:“没什么,方才出门时被只野狗扑得。”
“狗?”温韵书挑眉,指尖在袖摆高处比了比。
“什么狗能扑这么高?”
“嗯……”林虞面不改色地又舀了勺杏仁茶。
义正言辞:“一只…小黑犬!”
*
两人正吃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彩环移步去看,不多时折返,眉心微蹙:“夫人,外头…”
“怎么了?”温韵书筷尖悬在小炒上。
“伙计说,有夫人拜见,奴婢特意看了一眼,在外面停着的…好像是永昌侯府的马车。”
温韵书听见这话,夹菜的动作顿了下来。
与林虞四目相对时,唇边浮起讥诮:“料到她会来,她还真快,府上不在,竟能找到这里来。”
“那……”彩环有些犹豫。
温韵书望着林虞,“阿虞,你怎么想?若是你不愿意见,咱们就不见。”
林虞感受这温韵书温热的手心,心中划过一片暖流。
原来是这样,舅母是故意将她带出来,为的就是怕今日侯夫人和林大夫人一同压她,让她为难…
但林虞料到侯夫人此番前来的目的,她也早已等候多时。
于是摇摇头,莞尔道:“还是见一面吧,总归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就算今日不见,以后也是要见面的。”
温韵书望着她含笑的眉眼,终是叹道:“罢了,依你。”
——
侯夫人踏入雅间时,案几上已换过新茶。
她余光扫过端坐一旁的林虞,不由微怔。
上回远远瞧见这丫头时,那身打扮…
说好听了是珠光宝气,说难听了活像个行走的妆奁匣子。
若非碍着顺安公府的颜面,她断不会让这样的庸脂俗粉,踏进永昌侯府的大门。
可今日眼前人儿,虽依旧着胭脂色衫裙,却似换了个人。
累丝金凤簪斜插云鬓,点翠耳珰随着转头轻轻晃动。
通身贵气浑然天成,哪有半分当初的艳俗之态?
侯夫人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已经明白。
以往林虞的那些打扮,怕是仗着她是从村野长大的丫头,什么都不懂,有人故意为之。
侯夫人款款落座,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原是要去府上叨扰的,倒巧在这儿遇着了。”
温韵书一手执茶杯,听见这话扯了扯嘴角,微微颔首,算是应付。
侯夫人见状,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捏紧两分。
林虞跟在一旁,微微垂头,但余光却打量着她前世的…婆母。
此刻的慈爱笑容与记忆里那张狰狞面孔渐渐重叠。
她记得清楚,直到谢璇掌了兵权,顺安公府彻底倒台,这慈眉善目的婆母才撕下伪装。
那些借着“教规矩”的名头,罚她跪祠堂、抄经书的夜晚,生生熬坏了她的眼睛……